第4章 榴莲糖
唐憇憇的这句开场白，是在来的路上反复斟酌了好半晌才终于定下的。定下来后她便想过，封信今晚对她说的第一句会是什么。
以他的性格，她想来他会说，“你好”。
或是，“进来”。
不过无论是什么，只要今晚能听到他的声音，唐憇憇都觉得十分美好。
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
最关键的是，她显然没有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狐疑“啊？！”了一声，抬头——
封信还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头就在她左耳边的侧上方，距离说远不远。
她这头抬得倒是随心所欲，可猛然的一下，脑壳最硬的位置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封信的下巴和鼻梁上。
耳边响起头骨撞击鼻骨的“咯”的一声。
“嘶！”
封信吃痛，下意识捂着鼻子，踉跄着退后一步。
林岚连忙小跑过来，“哎呦！没事吧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唐憇憇也惊了，顾不得头顶隐隐约约的疼，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封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怎么样了？”
朝着林岚摇摇头，封信偏眸，看向唐憇憇。
“……”唐憇憇欲哭无泪。
本以为先前那一幕已经够丢脸了，没想到还会更加乌龙。她不敢直视封信的目光，声音带了细微的哭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我也去撞一下？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说着，咬牙就想要一头撞上门框，表情视死如归。
一只手眼疾手快拉住她。
那只手握着她的腕，力度不轻不重，稍微有一丝丝凉，不用想也知道是属于谁的。
唐憇憇那在仓促的几秒钟内，心里还不忘激动呐喊——
是封信！封信拉了她！这是封信的温度啊啊啊！
手很快放下，封信声音淡淡，“你去撞一下，我这边就能好了？”
他的鼻梁还有一抹红，面庞却依旧清俊帅气，反而因为那抹淡红，平添了一点别样的冷峻。
唐憇憇一瞬不瞬地仰头看着，弱声嘀咕，“幸好没有因为我被毁容……”
她接着又露出一点点窃喜的小表情，眼眸里晶晶亮亮，抿着笑道：“我就知道封信你心好，不舍得让我撞！”
“……”封信眸光闪了闪，“我只是想着，死也别死在我家门口。”
唐憇憇：“……”
“不是说要帮忙？”唇角很轻微地扬了下，封信转身，“进来。”
-
一入客厅，林岚已经将剩余的工作量大概划分得差不多了。
封家的这套房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家在青城的备用房，家具装修早在买房时就已经布置完整。这次搬家，只搬来一些日常的东西和换掉腐坏的家具。所以一整天下来，眼下只剩下少许杂物与纸箱等垃圾没有处理好。
环视着周遭零星的废物，林岚建议，“封信啊，要不让憇憇去帮你收拾房间吧！现在客厅都弄得差不多了，就差卧室了。爸爸妈妈的房间妈妈来弄，你的房间让憇憇帮帮你，你也好快一些。”
封信的房间？！
唐憇憇一听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我可以的！保证完成任务！”
默了默，封信狐疑地瞥了唐憇憇一眼，“妈，你确定吗？”
唐憇憇：“……”
虽然她承认自己有时的确会有一些笨手笨脚，可是她一定会尽全力将他的房间收整得归归整整的……
听见他的狐疑，她心中除了挫败，还不由生出一丝小小的失望。
林岚也听出来了，嗔笑着搡了下封信的手臂，“人家好心好意来帮你，你胡说什么！快去！”
无奈摇摇头，封信直接迈开脚步。
唐憇憇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走出好几步，封信才发觉身后的小不点儿似乎并没有跟上，停步回眸。
“不来？”
“……什么？”唐憇憇微怔。
“不是说帮我收拾房间？不来了？”
呆了两秒，唐憇憇猛然回神。满心情绪多云转晴，屁颠屁颠连忙跟上，“来了来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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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的房间在最北侧，虽是次卧，可面积不小。
房间整体以白、蓝、青绿为主调，不同于客厅的那种金碧辉煌，而是如他一般的清冷基调。
一进卧室，唐憇憇眼神瞬间一亮。
想到这是封信的房间封信的生活区域，她的心中便腾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激动。悄悄背着他深呼吸了几下，想要尽可能地感受独属于他的气息。
视线再透过窗外看过去，那股激动便立即又转化为一种不可名状的兴奋——
唐憇憇与封信俩家所在的这栋楼的外型呈U状，每六户中，会有两户的两间卧室隔窗相对。中间大概六七米的距离，不远不近，也不影响采光。
好巧不巧的，从401到406间的隔窗相对的两户，正是402与406。
更巧的是，相对的两间房间，正是封信的这间卧室与她的卧室。
透过窗子远远看到自己的房间，唐憇憇心头的激动登时砰砰砰燃成烟花，热血沸腾。
所以这样一来，岂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几乎时刻都与他在一起？而且即便是晚上睡觉，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区区六七米而已？！
她激动得几乎想尖叫，可是此刻却只能拼命压抑着自己，不能将他吓到。
兀自暗喜好一会儿，唐憇憇忽然想到正事，笑眯眯地问：“那个……我们从哪里开始？”
封信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站在房间中央的纸箱旁仔细思索。
其实他整个房间早已收整得差不多了，眼下需要做的，便是再清一次灰尘，然后归位书本、台灯等这类零碎的小东西。
只是她又不知道他平时习惯将什么东西放在哪里，让她帮忙，恐怕会越帮越忙。
思索片刻，封信回眸。
“要不你帮我打扫……”他原本想说帮他打扫灰尘，回身看到她身上的白裙子，话语戛然而止。
“帮你打扫什么？”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后文，唐憇憇追问。
“……算了。”叹了口气，封信视线落在一箱书上，“要不……你帮我把书放在书架上吧，怎么样？”
“好的！”唐憇憇开心极了。走到书箱前搓搓掌心，又活了活腕骨，大有一副大干一场的气势。
从箱子里费劲吧啦抱了一小摞书出来，她直接“哐哐哐”全部摞在一侧的书架上。白色木质书架微微晃了晃。
封信看得眼皮一跳。
“那个……”清声制止住她，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委婉而简明，“是这样的。”
“我的书比较多，所以平常放书时喜欢分类。比如——数学类放在这里，物理类放在这里，英语类放在这里。”
从一摞书里分别挑拣出几本数学类、物理类、英语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