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各打算盘
“都督?”萧礼很诧异, 抻过那张公文从右到左重又看了一遍, 上头写的字儿还是没有变。依旧是要把袁樵任命去都督府的。
到了都督这一层,就不是吏部上书行文报政事堂一批就能决定的了, 都得经过皇帝。是以萧礼到结果下来了才知道,他亲家又升官了。袁樵升官是在预料之中的,那一批派出去送嫁的人, 回来肯定都有用, 现在不升,以后用到的时候也得升。
但是萧礼的估计,认为袁樵会入中枢, 比如到鸿胪又或者兵部又或者哪里的先混几年副手, 然后再转个正。他已经决定把袁先给扔到外面历练了,正打算等袁樵回来喘口气就跟袁樵商定此事呢。没想到桓嶷先下了手。
皇帝已经把人家爹给派出去了,萧礼就不好把人家儿子再扔出去。袁府里男丁少,得留一个在京城呆着不是?
朝中要设都督府他是知道的, 先帝的时候, 那里曾有过都督府, 后来边患平定了, 久无战事, 虽未废撤,也有好些年空置。反正没有战事, 也不需要用这么个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他倒不认为袁樵属于“骤升”,虽然袁樵连个刺史也没有当过, 但是经过楣州的兵乱,还在万年县呆过。萧礼还知道,当年楣州的王刺史比个摆设强不了太多,袁樵能当楣州半个家,四舍五入,也算是有经验了。
【且圣人放心他。】凡用兵,最忌讳的就是上下相疑,桓嶷做太子的时候压根不接触将领,现在不是完全没人用,而是皇帝不能放心地用。袁樵能让桓嶷放心,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还是要见一下袁彦长。】萧礼将利弊都考虑好了,再扯起其他几份公文来看。都是任命书。
除了袁樵,另一个都督是近期出现得还算频繁的一个人名——吴锋。袁樵的都督府离右部近,而吴锋则是直面左部。中路则是一个萧礼并不算太熟悉的人,副手倒是于累。陆文又回到了中枢,可能是备咨询用的。
公文确认无误,命人备案归档,萧礼看看天色,正一正衣冠道:“办完就都回去吧,天不早了。”
外面天光大亮,夏天白天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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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礼往袁府下了张帖子,人跟着帖子就到了。
此时,袁府正乱作一团。梁玉先听桓嶷说了要“重用”,并没有很在意,袁樵被派了出去,回来肯定有用呐!可她万万没想到,袁樵一回来就有了任命,还给派出京去了。
“那我们得跟着你走。”梁玉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孩子跟上去。
袁樵道:“照说,应该去。有阿先夫妇侍奉阿娘,我也放心。”
杨夫人大惊:“什么?你们要独个儿去?”除了袁樵出使这一年多,她一辈子没跟儿子分开过,现在居然是儿子放外任吗?杨夫人极不适应,哭都顾不上哭了。儿子升官是好事,虽然去得远了一些,杨夫人也知道这份量算重的。可是分开?
“我也要去!”
梁玉与袁樵都不大放心她,杨夫人现在的年纪并不比刘夫人到楣州的时候大,但是两个人的心里总觉得杨夫人不如刘夫人那么能经事。且到了边地,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动手了,两人都不愿意杨夫人冒险。
杨夫人可不管这些:“让他们小两口在京里好好处,早些给我抱上曾孙。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他们啦。”
袁樵顾不得要脸,苦哈哈地道:“那您要不要再多一个孙子呢?”
袁先也说:“阿婆,我们侍奉阿婆是应该的,如何……咳。再说,咳,也不耽误养孩子的。”他与父母是一般的心思,都不放心杨夫人再长途跋涉。
全家争执时,萧礼到了。人人诧异:他怎么来了?
杨夫人道:“快请呀!”
萧礼只回家换去了官服就过来了,袁家人猜他此来就是为了袁樵的新任命,只是不知道他对这个任命有什么看法。杨夫人道:“尚书的见识比咱们都高,要多请教。”叮嘱完了才放袁樵走,梁玉想了一想,到底没有跟过去。
萧礼已在厅上等着袁樵了,彼此见了礼,袁先又拜见岳父,叙了座次。
萧礼早把袁樵看在了眼里,直到坐稳了才故意又重看了一遍,道:“气色还好,只是黑了一点。”
袁樵道:“风吹日晒,更觉精神健旺。”
“不是伤神吗?”
袁樵道:“后来已经好了不少了。”
萧礼这才说:“你任都督的文书已归档了。”
袁樵颔首道:“我亦未曾料到圣人是打的这个主意。”
萧礼道:“这是圣人对你的一片期望,一定不要辜负了呀。”
“吾兄放心,我必尽忠王事。”
萧礼踌躇了一下,袁樵道:“吾兄有话不妨直言。”
萧礼道:“我是有几句话,还望不要顾我管得太多。”
“我幼失父兄之教,吾兄有教,求之不得。”
萧礼慢慢地给袁樵说了两件事:“我观朝廷尚无大兴边事之意,一定不要擅开边衅。再则,抚民为要,有人才有兵。”
“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要怎么做呢?”
“请教吾兄。”
萧礼就给袁樵指了两条,第一,恐怕你得把老婆带过去,只有家眷到了,才让人觉得你是真的要扎根下来了,百姓看在眼里,才更不会因为可能到来的战争而逃走。第二,你虽然是都督府,但是可以兴文教嘛,反正对面是右部,可以诱使右部的贵胄子弟前来学习,不是还有榷场吗?诱拐。也是麻痹对方。兴文教不是要放弃武备,你示之以文,肯定有不长眼的来碰瓷,那就可以痛打一顿了,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战争,小摩擦哪里都有的。再说了,打完了左部,难道就是为了出钱出兵出粮把右部给拱上去吗?当然不是!右部也得防呐!
“夷狄畏威而不怀德,”萧礼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带有极浓的偏见,“彦长已见过右部可汗,他失去部族之后与重建王庭之时,是一样的吗?人心都是会变的,何况夷狄?教化、教化,如果还没有‘化’,就不能当成自己人。吾弟一定不要有书生气呀!”
袁樵点点头:“我明白的。”
两人称兄道弟,比定下儿女亲事的时候还要亲厚几分。萧礼最后才问:“人手足否?”
袁樵毕竟不曾执掌这么大的排面,即使各州县的长官等有任命,袁樵的都督府依旧是缺人手,让他很短的时间里找齐有用的人手,也是困难的。也诚恳地说:“吾兄有什么人可以推荐吗?”萧礼道:“还真有几个。”
袁樵的积累比萧礼差得远,袁樵只能想到几个合用的人,萧礼肚里一本账张口就提了一串,最后把侄子萧弗半搭半卖给了袁樵:“不瞒吾弟,其他的几个确是能人,且有公心。只有阿弗还是稚嫩,是请吾弟调教的。自家子侄,随便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