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妙不可言
单漆白很小就对黑白琴键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小时候家对面有家乐器行, 玻璃展柜里摆了一架小手风琴,他看见一眼就喜欢上了。妈妈答应他“再过段时间就买”, 于是他天天都盼着, 每次路过乐器行都要扒上玻璃看好半天, 晚上做梦都能梦见那架手风琴。
盼星星盼月亮的, 妈妈终于要把手风琴买回来了。单漆白欢天喜地地跟着去乐器行, 却看见玻璃柜里空荡荡的, 他那件梦寐以求的宝贝, 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当漂亮少年轻飘飘说出“同吃同住一起睡”几个字时, 单漆白胸口居然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梦中的小提琴不会再有第二架了。
穿着红裙子冲他眯眼笑的小姑娘,已经和别的男人“同吃同住一起睡”了……
那种被人捷足先登,求而不得的阴影再次袭来。他心里的某个地方轰然倒塌了。
小偷弯着莹亮的鹿眼,饶有兴致地偏头打量他,边看还边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单漆白脑袋倏地一下热起来, 理智瞬间跑光了。他紧绷下颌, 腮上的咬肌滚了好几下, 伸手猛地提住了那小子的领口。
还没抓紧,身后突然被人猛拽了一把, 力气那叫一个大。他重心不稳连忙撒手, 站定抬眸,正对上他求而不得的那张小脸。
小姑娘黑眼睛瞪得圆圆的,张开胳膊挺起小胸脯往他面前一挡, 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
“单漆白你干什么啊!他怎么了你朝他挥拳头!”
单漆白怔怔看了她两秒,黑瞳彻底黯然下来。脑袋冷了, 刚才上头的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酸溜溜的苦涩。
啧啧,她就这么喜欢这男妖精?当宝贝一样护着?
小姑娘瞪他那眼神跟瞅阶级敌人似的,开口的声音清脆:“人是我带进来的,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干嘛冲我弟挥拳头呀!”
她唇边上还有没卸干净的口红。单漆白看着那张沾着绯色的小嘴翕翕张张,满脑子都是“她就这么喜欢这小子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房里陷入诡异的沉默。两秒后,钢琴家僵硬地转过脖子。
“你刚说什么?”单漆白一把抓上吴羡好的小臂,喉尖剧烈地滚了一下,“他是……你弟??”
吴羡好看神经病一样看了男人一眼,轻轻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对啊。”
“噗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嗝……”吴宇伦脸憋得通红,再也绷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嗝嗝的。
单漆白没有理会得逞的奸笑,他眼里只有吴羡好。男人的桃花眼亮亮的,眸光深处闪动着绵柔的情绪。半晌,他唇角一弯,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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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和他说什么了啊?”吴羡好把弟弟拉到隔壁,英气秀挺的眉拧出褶。
吴宇伦皮了一下是真的很开心。看到姐姐瞪大的黑眼睛里全是怀疑和不安,他这才稍敛笑意。
少年无辜地眨了眨鹿眼,“我没说什么啊。你刚都看到了,是他先抓我领子的嘛。”
“你少来!”吴羡好板起姐姐面孔,厉声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说什么招惹他了!”
“哦豁。”吴宇伦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眯眼睛,“你为了别的男人,不相信自己二十年的亲弟弟?”
吴羡好:“你——”
吴宇伦大落落摆摆手,“算啦算啦,女大不中留,有了男朋友你就……”
“别乱说啊!”吴羡好反驳,脸蛋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他是来我们学校讲座的钢琴家,这次负责指导我们的音乐剧,不是我的……那个啥。”
说到最后吴羡好的声音低到快听不见了。
“哦,这样啊。”吴宇伦看似认同地严肃点头,“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上来就无缘无故朝我抡拳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嫉妒我的美貌么?”
吴羡好抿住嘴唇不吭声,耳尖也开始泛红了。吴宇伦看姐姐那样,嘴角一咧,笑得有点邪恶。
“可以啊我的姐,你们认识多久了?钢琴家来这几次就被你拿下了,啧,平时看不出来啊你……”
“不是的。”吴羡好咬着下唇,声若蚊蝇,“其实,他来学校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吴宇伦瞪大鹿眼,“啥?”
吴羡好唇都咬麻了。她垂着翘睫毛静了两秒,重新抬起红扑扑的脸。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之前我去暹粒玩儿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他,那时候挺照顾我的……”
吴宇伦听完后倒抽了一大口冷气。
天呐,这是什么绝美的神仙爱情啊!简直就是老妈平时爱看的那种“浪漫邂逅真爱”,“缘分妙不可言”的三俗言情剧啊!
“所以,你们是在柬埔寨认识的?回来他追到你们学校……跟你谈恋爱?”
吴羡好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他会来学校讲座,我也没想到能再碰见他……”
吴宇伦被这个傻乖傻乖的姐姐逗乐了,“那你现在想想看,国内外多少知名的音乐学院都请不到的大钢琴家,怎么就屈尊来你们这儿了呢?你还真以为你们是缘分太深不停偶遇呢?”
给他这么一说,吴羡好也彻底懵了。回想起从柬埔寨到现在的种种,她后知后觉看见了一些以前不曾在意的细节点滴,心尖叮地微颤一下。
难不成他真的……?
不能吧。
“哎呀我怎么说来着?这旅游艳遇的人啊绝对别有居心。不过这位钢琴家不是要偷肾——”吴宇伦挑了下眉头,鹿眼似笑非笑瞟吴羡好。
“姐,他要的是你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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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咕咕了好久,姐弟俩分开时暮色都沉了。小剧场里已然空无一人,吴羡好往门口走,离老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长风衣衬得男人挺拔高大,肩宽腿长的。
见她来了,单漆白站直身子直勾勾望过来,黑眸比夜色更深。
想起和弟弟说的那些话,吴羡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他。她垂头走过去,眼睛望着男人的风衣下摆。
个子高就是好啊,这种及膝的长款随便穿都好看。
“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低磁的男音从她脑顶盖下来,“你们长得也不怎么像啊。”
他的语气不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是你弟,有点误会”。
而是那种“我又不知道他是谁你得理解我啊不知者无罪”,挺理直气壮的,还有点委屈的意味。
吴羡好脑袋里出现他揪弟弟领子的画面,依然心有余悸。她微微蹙眉抬起眼皮,话还没出口,目光突然被男人的胸口吸引了。
白晃晃的衬衫上,领口附近,第二颗纽扣上面一点,有细细的一抹嫣红。印记很小,还模模糊糊地隐在领下一部分,但殷色太正,在雪白的衬衫上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