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魏珩的脚才踏出玉棠居外, 还未走远呢!
他便被急急回来的剪春给拦了下来。
剪春先给魏珩恭敬行礼,然后才看着这魏珩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世子爷, 姑娘, 姑娘恐怕今日夜里是不回了, 前头她已经在老太太那处用了晚膳。”
“晚膳?”魏珩冷哼一声。
月色下他的脸看着黑沉沉的, 在剪春眼中这章俊逸的脸简直宛如鬼魅。
一时间剪春也摸不准这魏珩究竟有没有动怒。
她斟酌着看着魏珩道:“姑娘用了晚膳后便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 眼见天色甚晚便在老太太那处洗漱了。奴婢瞧着姑娘的样子, 是打算在老太太的碧纱橱那处休息的。”
“休息?”魏珩眯着眼睛把‘休息’这二字咬得极重。
还托着个长长的尾音, 尾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剪春一听便是浑身一颤。
她知道一向不常动怒的世子爷, 一旦碰到有关她家姑娘的任何屁大点的事儿,都能分分钟变成那炸毛的猫儿。
当初她家姑娘这般形容世子爷的时候,她还觉得是她家姑娘瞎说。
世子爷那般狠厉的人再怎么说也是猛兽,怎么可能会是猫儿呢。
如今剪春看着魏珩这个样子,瞬间觉得她家姑娘那是说得极为正确的, 可不是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么, 一点就炸!
于是剪春赶紧低俯着身子道:“是的, 奴婢瞧着姑娘今日也是累极了的,便在老太太那处安置下来了。”
“累极了?”
剪春这话又换得魏珩一声冷笑, 他眼中泛着冷光直接把剪春给盯得浑身都快要冒冷气了。
半晌。
魏珩才看着瑟瑟发抖的剪春道:“你倒是个忠心的, 处处为她说话,那小东西前头不是在屋里睡足了两个时辰,以她的性子这会子能睡得着?恐怕她连本世子爷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吧?”
剪春对上魏珩那泛着邪气的凉飕飕的笑容, 她把脑袋低得更厉害。
毕竟她家那娇娇主子恐怕是真的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起世子爷这号人物。
不然她也不会这半夜里又特地回来一趟,就是怕这脾气极为不好的世子爷等会子在这玉棠居里头炸毛, 一个冲动拿着院子里不顺眼的东西祭天怎么办!
魏珩垂眼看着剪春那都快低到地板上去的头颅,他又不死心的问道:“那你家姑娘睡前可有想起我来?”
剪春那恭敬的表情霎时一僵,这一下都不知要怎么回答才能圆的回去。
魏珩一看剪春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的面色又沉了沉,抬脚就往老太太住的院子那处走去。
一会儿工夫,在这沉沉夜色中便不见了人影。
剪春深深一叹,也只能祝她家姑娘好运。
毕竟作为主子的贴心丫鬟,她已经把所有的风险降到了最小,毕竟世子爷在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眼里,那可是无异于地狱修罗般的可怕存在!
魏珩心头泛着火气,那步子走得极快。
再加上玉棠居离老太太的院子非常近,一会儿工夫他便到了福寿堂门口。
魏珩抬眼往里头望去。
整个福寿堂里头静悄悄的,除了守夜的婆子外,其它不当值的下人都已经下去休息了。
于是魏珩深吸一口气,几个翻身便以极快的速度摸了进去,然后他凭着记忆中碧纱橱的位置悄悄摸了过去。
在榻旁站定,抬手一摸!里头竟是空空的,可见他那心里头日思夜想的小东西并没有睡在这里头。
如果不睡这里,那便是睡了老太太的榻上!
魏珩一想到他家的娇娇竟然和老太太同睡一榻,魏珩的心里头又慢慢的酸了起来!
但是能怎么办呢!
这根本就没办法,因为老太太是老祖宗这个王牌他是动不得的,要是换做是钟二那蠢东西,他倒是可以想办法把人给弄走!
魏珩暗中咬牙,一个翻身几个起落后跳到了房梁上头,他正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开的时候!
不想这时外头一阵喧闹。
接着远远的便能听到外头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往,正这福寿堂的方向过来了。
魏珩当下眉头一皱,立马便打消了往外走的念头。
不一会儿,外头一阵絮絮索索的声音,接着睡在外间的万妈妈也听得声音起来了。
她轻声开门出去。
只听得外头一阵慌乱的声音里头似乎还夹杂着低低的哭声,万妈妈也就出去一会儿便匆匆进来。
她走进寝居内时尽量放轻了步伐,就怕把屋里头两位金尊玉贵的主子给闹醒。
万妈妈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老太太的时候。
不想老太太已经醒过神来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了,本来就觉浅。
今日夜里看着婉姐儿吃的那般欢喜,她也跟着多吃了半碗粥,哪怕喝了浓浓的山楂茶,但是她依旧没有睡去,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外头一丁点儿声音便把她给吵醒了。
待到万妈妈进来后,老太太她才缓缓的坐起身来,轻声对着不远处的万妈妈道:“万芳?外头是何事?这大半夜的都要过来惊动我?”
万妈妈往前走的脚步一顿。
此时黑灯瞎火,外头月色又清冷,看不清万妈妈的脸色。
但是万妈妈依旧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赶紧几步走到老太太床榻前,轻手轻脚的拿了一旁放着的大迎枕头塞到老太太身后,让她靠着。
做好一切后,万妈妈才看着老太太声音沙哑的悄声道:“大房的陈妈妈派来小丫鬟过来,说是大夫人今夜里滑胎了,如今正昏迷不醒呢。”
老太太扶在床沿的手一紧。
夜里静悄悄的,万妈妈的声音哪怕压得极低,但是依旧一字不漏的落进了老太太耳中。
但是老太太依旧以为自己听差音了,瞧着万妈妈的方向再问了一遍:“万芳,你说什么?”
万妈妈咽了咽口水,干着嗓子再次一字一句道:“外头的小丫鬟过来说大夫人滑了胎,正不好呢!”
“什么时候的事了?怎么现在才来说?”老太太扶着床沿的手微微一用力便直起身来。
万妈妈也觉得喉咙发紧,她小心翼翼看着老太太道:“说就是晚间的事,大夫人晚间从花厅里头出来便不适了,然后撑着身子用了晚膳回去后便见了红!”
“但是便想着夜深老太太您定是睡了,便没有声张,自己个儿去叫了郎中,但是没想到那郎中才来大夫人便不好了,如今落了胎实在没办法了,才遣了人过来告诉老太太您。”
听得万妈妈的话,老太太那拉耸的眼皮微微一眯。
她苍老的目光在夜色里泛着寒光继续问道:“晚间回去便见了红?倒了这夜里才来说?这可不像陈氏的性格!那郎中是怎么说的?”
郎中怎么说?
万妈妈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外头请来的郎中说,大夫人这是郁结于心,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