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宝燕从外面回来,披着的斗篷都未来得及解下,她迎上绣玥焦急的目光,匆忙来到罗汉床前:“小姐,太医院的太医们全在养心殿,我去打听了,太医说,皇上应该是中了毒。”
“起初还当做是病痛来治,这几日已确定,是中了奇毒。”
毒?
绣玥瞧着她说话时的脸色,“难道是……又是那伙人的毒?”
宝燕点点头。她黯下目光,“虽不敢肯定,但……**不离十。”
绣玥忙问她:“那你能解吗?”
宝燕摇摇头。
“我九岁叛逃出阁,距今已快二十年,对阁中炼制的药熟悉程度,还停留在出逃之时。想必经过这些年,他们制药的手段更加炉火纯青,炼出的新药也是层出不穷。”
“皇上中的这一种药,就是我从未见过的药种,棘手得很。”
连宝燕都没有办法,连宝燕都没办法解的毒,绣玥苦恼地拄着额头,“怎么办,杨府原本仅有的那颗救命丹,早在几年前阴差阳错地被皇上服了下去,现在可要怎么办?”
她不能让皇上有任何一点危险,她赌不起,绣玥强迫自己冷静,事到如今,所有的症结所在,还是在找出那个藏匿在宫中下毒的元凶。
五年前随着秀贵人溺毙在荷花池,沈太医和侍卫接二连三暴毙,所有指向那个幕后黑手的线索都断了,被其巧妙地躲了过去。
五年风平浪静的日子,那人没有出手再兴风作浪,原本她都已放下了,不想再耗费心力去追究,可不知是突生了什么变故,令那个躲在暗处的刽子手,突然又卷土重来?
“宝燕,”绣玥问她:“之前我让你查的人进宫前的身份来历,你都查明了吗。”
宝燕不明白为何绣玥会突然问及这个,她回道:“小姐,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而且从那以后,这些年我都不让她近小姐的身,只在殿内洒扫除尘,摆放花瓶物件之类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大殿外忽然响起一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绣玥与宝燕对视了片刻,她心已经够乱了,这个时候储秀宫和景仁宫不守着皇上,为何每每总是要来永寿宫兴师问罪?
绣玥心烦意乱地走出去,到前殿正殿上,对迎头从门外走进的两个身影屈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諴贵妃娘娘。”
皇后和諴贵妃直接进了正殿内,身后跟着十数个宫人在门口处,宝燕在后头瞧这架势,便是来者不善。
“如妃,”皇后少了与她客套的心思,开门见山道:“皇上龙体抱恙,你可知晓么?”
“是,”绣玥回道:“臣妾也是刚刚闻听此事。”她现在掌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带着諴贵妃前来,莫不是要与她商讨后宫之事?
瞧这阵仗,似乎不太像。
“如妃,本宫同皇后也不与你绕弯子,皇上此番是中了奇毒,太医们无药可解,皇后娘娘带着本宫将养心殿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遍寻不到毒药的源头。皇上的龙体事关大清江山社稷,绝不可马虎!你懂吗?”
“皇上他若不是宿在养心殿,这东西六宫,他还能在哪儿?”
諴贵妃的话说到这,在场任谁都听明白了。
“贵妃娘娘,”绣玥起了身,“您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怀疑永寿宫向皇上下的毒?”
这简直荒唐。
“敢问二位娘娘,臣妾膝下并无皇子,只有一个女儿,谋害皇上于臣妾有何好处?”
绣玥说这些,皇后何尝心里不这样想,永寿宫没有皇子,如妃母女在宫中全仰仗皇上的恩宠,她谋害皇上,岂非是自讨苦吃。
“可是如妃,本宫身为皇后,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本宫也必须要查,事到如今,关系皇上安危,本宫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你自己也该明白,皇上除了养心殿,十之有九都在永寿宫,太医向本宫禀明,皇上所中之毒是冰冻三尺而非一日之寒!如妃,你一向聪明,若换作是你,你当如何?”
“什么?”绣玥惊异,皇上中的毒,竟然是日积月累的□□?
宝燕瞧着绣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上前去扶住她,小声地换了句:“小姐。”
绣玥从宝燕隐隐担忧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想要对自己暗示的意思:若如皇后和諴贵妃所言,皇上的养心殿没问题,那十有**,就是永寿宫里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若是这样……绣玥的心里也没了底。
但事关皇上的安康,她自己的荣辱还算了什么。
绣玥忽然眼神亮了亮,朝向皇后和諴贵妃问道:“那太医可瞧得出来,皇上中这毒有多久了?”
“呦,如妃,你倒还上心呢,”諴贵妃睨了她一眼:“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药,皇上毒发之前,太医院的院判日日去给皇上请平安脉,都未察觉出是中毒之象,直到今时今日,太医们仔细地回去翻查脉案,才发觉两年前圣上的脉象便有不妥。”
两年前!
绣玥的脑中轰地一声,下意识软了身子退了一步。
諴妃瞧见她惨白了的脸色,以为她做贼心虚,蔑视地笑笑:“要说这个凶手,不得不说是个高手,有手段、有耐心,为了布这一场局,竟然可以隐忍两年之久,每日下极轻分量的毒药,以致于太医们偶然间诊出脉象有异,也不过当作是寻常病痛而已,从未留神。”
两年……绣玥在惊涛骇浪之中闭上眼睛,原来不是收手,而是更加精心筹谋的诡计。两年前,正是她诞下女儿,晋升妃位,永寿宫内迎来送往,是最易混进来的良机。
“那就、就请皇后和贵妃的人搜罢。”绣玥垂着眸淡淡无力道。
諴贵妃笑了声,“你倒是懂事。”
她招招手,在殿门口候命的十几个宫人霎时间鱼贯而入,按部就班地在永寿宫内翻找搜寻了起来。
“小姐……你就不怕……”宝燕在她身后,贴近耳边担忧劝了一声。
“现在皇上的安危最重要。”绣玥侧过脸,“你方才说,木槿这几年都负责什么差事?”
“木槿?”“小姐近身的差事这几年都没有让她做,又不能让她同外面那些粗使丫头一样,最多就是摆摆这些正殿上的瓷瓶摆件,除除尘,浇浇花而已。”
宝燕说完,发现她家小姐的脸色严肃到骇人。
绣玥的目光,顺着宝燕的话,逡巡着一一扫过殿内木槿有可能动过的所有摆件。
这时候,皇后和諴贵妃带过来的人陆陆续续从各个房间里回到大殿上,皆低着头站成排,为首的惴惴走上前,心虚地向二位主子摇了摇头。
“难道永寿宫也是一无所获?”
諴贵妃转向皇后:“这不可能!若不是在这,那皇上会是在哪里中的毒!”
“你们都仔细的搜过了吗?”她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