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奇怪的中原兵士

广崖寺地处飞雁峰山腰,羌遥找个一个轿撵,一点点抬着我上去,我对他说:“我哪有那么娇气啊,走几步路还要人抬着我上去。”

“娘娘现在可丝毫马虎不得,娘娘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国脉,一旦有任何闪失,今日来此的所有侍卫都得跟着一起受罚。”

我朝他笑笑,“也对,将军可是马上就要迎娶瑾公侯的干女儿了,可不能跟着我这里沾了晦气。”

羌遥将军语塞,顿了顿,对我说,“此事,还未谢过郡主厚爱。”

“柳心贤惠温婉,又聪明过人,而且她已经倾心将军已久了,还望将军好好珍惜。”

“郡主请放心,末将不是不重情义之人,只要真心相对,末将定不会亏待与她。”

我看着他,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年关之时我与他提起续弦之事他并不同意,如今怎么又松口同意了呢,不过这样的问题,也不好询问,只好笑笑说:“什么真心相对,亏待不亏待的,你是娶妻,又不是结拜兄弟。”

羌遥笑了一下,“郡主,有的时候,挚爱之人已不得,可寻一真心之人度此残生便已难得。”

这次轮到我语塞了,这个看似粗犷的男人,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刮目相看,是啊,挚爱之人已不得,身边有一真心之人,已经实属不易了。

我傻愣愣的盯着他半天,他又笑了,“郡主,我们到了。”

我下了轿撵,高大的山门上用篆字写着广崖寺三个大字,笔法端正而苍劲,莫名其妙的让我想起了师父。

寺中僧众早已在门外恭候,我跟着进去,在正殿的缕缕佛香中闭目安求。

菩萨保佑,小女子孤苦半生,不奢求此身半点福报,尘缘执念,皆可虚妄,一念恩师初澈,愿他可清寂安然度日,不再染俗尘琐事;二念腹中未落之婴,求他此生可平静顺遂,不迫于心,不逆于魂。小女子愿以此生福泽,换取他二人之幸,大慈大悲,愿可聆听心言,普度众生。

我嗅着佛堂中的香气,听着声声木鱼的清脆之音,觉得自己身上的俗气也淡了些,似乎回到了那个茶香缭绕,烟暖雨收的小院子里。

我缓缓睁开眼,才觉出脸上已是两行清泪,我看着高大佛像,心中也宁静了几分。

晨曦把我扶起来,我跟着引路的小和尚来到后院的禅房休息,这里素净简单,一尘不染,像极了师父的房间,我苦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有了孩子,还在心心念念另一个男人,季柒月,你还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羌遥将军轻轻敲门,耳语道:“郡主,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乔氏已经丢到荒僻山村里,派了人盯着她。”

“好。”

“郡主,还有一事……不知……”

我见他犹豫的样子,觉得奇怪,“将军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但讲无妨。”

“刚才末将的哨骑在山下见到一队……中原兵士,行为鬼祟,不知道……郡主可知晓此事?”我愣了愣,中原?羌遥将军虽然与我交好,但他心里是一心保卫锡戎的,若是中原与锡戎有任何交锋,他定是不会因着我是中原郡主而手下留情。不过对于我来说,中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个地方,除了生死不明的师父和安大哥,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问羌遥:“我并不知情,他们可是穿了中原的服制?”

“怪就怪在,他们明明就是兵士,却并没有穿中原的铠甲,若不是我的探子耳力好听见了他们说话,还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

“他们说什么?”

“他们言谈举止提了几次中原的初皇后,还说到了一位姓安的人,说他在中原宫中……”

他还没有说完,我就打断他,“姓安的人?是个大夫吗?”

“好像是的。”

“那是我哥哥啊,将军见过他的,我出中原那日,他还来送我。”

羌遥皱眉想了想,“哦,末将记起来了。”

“他们说安大哥什么了?”

“说……”羌遥的脸色有点难看,欲言又止,小声嘀咕道:“若是知道是郡主的哥哥,就不提起了。”

我问他:“你说什么,你大点声。”

“郡主,哨骑也就是道听途说,不足为据,说不定他是听错了呢。”

他越这样说,我就越着急,“你的探子到底听到了什么,你快点告诉我。”

“郡主……”羌遥的脸上难得出现那样纠结的模样,似乎十分后悔对我提起了安大哥的事情。

我急的不得了,“你快说!”

“好,他们说……说……安大夫,被人杀了。”

“你再说一遍……”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好像都不跳了,我呆愣愣的看着羌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安大夫他……郡主!郡主!”

我一时腿脚发软,身子朝下瘫了下去,羌遥眼疾手快扶住我,晨曦和星儿也赶紧过来扶我,他们把我搀到卧榻上休息,我依然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羌遥,“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郡主,末将的哨骑是这样报的,也许他们的消息并不是真的,郡主不要相信,身子要紧。”

“将军,可否派几个人去中原,帮我打听一下确切的消息,我要知道安子亦的生死。”

“末将遵命!”

羌遥出去了,我把晨曦和星儿也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安大哥被杀了?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杀?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因为上次李淮柳与我提起的事情我并没有应允,所以拿来威胁我的人质被杀了吗?初浅,启彦,他们怎么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今日刚刚做了一点坏事,报应就找上了门,夺走安大哥的性命来惩罚我吗?那些中原的人隐身于锡戎又是来做什么,难道就只是乔装打扮来游玩?

我越想越觉得脑子里混乱,一口气喘不上,胸口压抑着,靠在榻上昏昏沉沉的难受,关于那日的最后一点记忆,是晚膳时一张口,血喷溅在清清白白的素斋上,染了一碟猩红,看着那么刺眼。

我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宫的,只记得醒来的时候看见羌遥的脸上带着伤跪在我的榻前,洛鸿影拉着我的手,神色焦急。

我缓缓睁开眼,问他怎么了,他的脸上带了些许怒意,“好端端的出去,半死不活的回来,还问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