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尖沙咀

新界面积广阔地租便宜,九龙生活便利购物方便,港岛交通便利多名胜古迹。

七百万人的方寸之地,詹台想找到方岚,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于登天。

好在她人虽不知道藏在哪里,可她要去的地方却从来都没有变过。詹台想到温碧芝的死,眉头微微蹙起。

詹台背起书包,穿上纯棉的T恤和牛仔短裤,黑色的短发,干净又年轻的面孔,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入香港懵懂之中的内地赴港大学生。

他也不耽搁,一路地铁坐到将军澳,出地铁站后却显得有些犹豫,沿着九巴的线路在景岭路上的小店挨个看过,在一家透明玻璃窗的小门面前止住脚步,紧紧盯着门上四个红色的大字“中原地产”,半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推门进去。

“您好……”他额前碎发遮住眸中神色,脸上却挂着单纯憨实的笑容;“我想问问这附近的房源。”

中介打眼一望,就知道是九月新入学的内地新生,参加高考赴港高校读大学,人生地不熟想要找房子租下住的。

香港的高校宿舍资源紧张,并不能保证新生百分百入住。内地大学生找房子,这整个八月九月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中介很会看人眼色,脸上挂着职业笑容把詹台迎了进去,操着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应对有序,边说边用手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不知你们打算几个人合住?预算几多?”

詹台沉默地看着墙上琳琅满目的照片,每一张照片旁边都写着一行小字,清楚地标明面积大小几居室租金多少。

他指尖微动,装作不经意地指了其中一幅照片说:“就要这个。”

中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角含笑:“先生有眼光,石角路这间单位三房两厅,700呎的大小却只要两万元一月,最是划算不过。”

詹台一愣,漂亮的眼睛睁大,像是全没料到:“这么贵?”

七百万人口的方寸之地,寸土寸金。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很难想象不到70平的小公寓,被分割为三室两厅还有两个洗手间。

租金要两万港币一个月,地段甚至还在相对偏僻的新界。

中介丝毫不见怪,了然点点头,笑着解释:“……同样大小,若是买的话就要千万港币以……

仿佛强调了这房子卖价甚高,就能为高昂的租金撑腰似的。

詹台的脸上露出羞赧又尴尬的神色,鼻翼翕翕,半晌才低声道:“……听同学讲,在维景湾畔看到过招租广告,三室两厅的房子,月租最低只要七千元不到……”

中介先是诧异,复又迷惘,思考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半是好笑半是八卦地提高声音:“还真有这么一套……维景湾畔7号楼1109……便宜是真的便宜,但是您也要考虑清楚。”

“这套单位,它是间凶宅。”

“半年之前,才发生过一单轰动全港的凶杀案。影后温碧芝你知道不知道,好出名的,以前拍过很多邵氏戏,演过风流女鬼那位。”

“……警察接到报警上楼,才发现她已经被人谋杀……”中介压低声音,很是有些恶趣味地继续说:“听讲,还是全身赤裸!”

詹台兴趣寥寥地听着,他来之前早已从秦福口中知道许多大众并不知晓的细节,再听那中介说下去就不觉得有什么意思。

詹台轻轻抬手,打断了中介的滔滔不绝,斩钉截铁地说:“我就要这间。”

中介还想再劝,詹台却毫不在意地笑笑:“三个男孩子合租,阳气这样足,我们三个都是学物理的,万万不会在意这些。便宜就行。”

学物理,又住在将军澳,十有八九便是港大的才子。

中介闻声知意,也不再劝,拿起电话打给了店长,一连串粤语之后转过头,抱歉地对詹台说:“不好意思,您说的这套维景湾畔的公寓,不巧已于两天前被租了出去。”

要的就是这句话!詹台眸光一亮,整张脸都兴奋起来,不由立刻低下头,怕被中介察觉他脸上的表请。

“不知租客是谁?我还想问下有没有合租的可能……”他作出犹犹豫豫的样子。

中介踟蹰了一下,才说:“租客的信息我没有,只是听说是个年轻的女孩。合租,应该不太可能。”

詹台嘴角翘起又立刻抿紧,低声对中介道谢,转身离开了中介的店铺。

空关了半年多的一套房子,恰好在最近两天被租了出去,还是租给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詹台几乎可以笃定,租这套房子的人就是方岚。

她提前他一个多礼拜出发,却在两天前才租下这套出了事的公寓。

想必这些天来,她一直在为化尸水和碧盏云蜡奔波。詹台心里清楚方岚本事有限,最多只能认个法器名字罢了。她虽然从老白手里借来碧盏云蜡,却需要很多时间和功夫来搞清楚碧盏云蜡到底该如何使用,也需要花精力在人生地不熟的香港搞来化尸水。

哪个,都需要时间。

何况维景湾畔这套凶宅,这两天一直没有新的动静,可见她不曾入住也没有出事,不然每天驻守小区寻找商机的地产中介,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凶宅被出租的消息,不会等他问起才去打听。

詹台紧绷的心弦终于缓缓松开。他自重庆出发,一路上紧赶慢赶一秒钟都不敢耽搁,总算赶在了方岚出事之前来到这里。

他既然到了,便干脆学了那狗仔的法子,在维景湾畔的楼下守株待兔,只等方岚前来。

詹台预料的不错,那天下午4点多,方岚背着双肩包,一袭白衬衫牛仔裤,干净利落地走进了维景湾畔的电梯。

大楼有门禁,她上楼之后他本想立刻跟上,却被看楼的阿叔警惕地发现了,很是费了番工夫。

等他好容易上到11楼,刚出电梯门口,詹台便暗叫一声不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若隐若无一缕尸臭:高层分明无窗,却有穿堂风自大堂呼啸而过,吹得他额前碎发凌乱。

詹台走到1109的门口,已听到房间之内传来如泣如诉的低吟呜咽,像是濒死之人被割断了喉咙,风箱一样传来呼哧呼哧的低语声。

詹台心中一凛,想到温碧芝死时情状,手下不由加快动作。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