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埔墟
他还在愣怔当中,一道灼目的寒光却毫不含糊直逼胸前,匕首像是长了眼又像是被一看不见的人掌控着,直直朝詹台的心脏的位置戳去,
詹台头皮发麻,好在幼时曾有多年苦修,生命危在旦夕的一刻身体本能地向后躲闪,否则下一块流血的地方应当就是他的胸膛。
他躲闪,匕首却不愿放过他,在空中生硬地转过方向,又向詹台刺了过来。
咣的一声,是桃木剑挡在了寒刃匕首之上。詹台到得此时倒有些庆幸桃木短剑被他佩在腰间寸步不离,电光火石间也能抵挡一二。
可是没待他反应过来,右侧方竟又传来呼呼的风声,詹台心中一凛,转眼一看,没想竟然是一把方形的菜刀,刀刃磨得极薄泛着金色的反光,竟然和匕首一左一右,同时向他斩了过来。
一把匕首已是难捱,没想到竟然又凭空多出一柄菜刀来!詹台咬紧牙关,一时来不及去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手中紧握桃木短剑勉力抵挡,匕首倒还好说,但菜刀力巨,詹台格挡四五下后便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上一层湿汗,只能将指尖攥得发白,紧紧握住桃木短剑不敢松懈。
詹台心里清楚,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何况门外便是一模一样另外一个房间,他就是逃也是虎口变狼窝,逃不掉的。
迷茫间脑中数个念头翻过,却无一得用无一趁手,詹台咬牙不愿服输,低着头侧身翻了一圈,躲开劈头斩下的菜刀,可稍没留神,右臂却被闪着寒光的尖利匕首狠狠地划了一刀。
右臂剧痛,詹台右手不自觉地一松,桃木短剑脱手,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再要去捡,却哪里还能来得及。菜刀兜头劈下,眼看就要砍上他的脖颈,詹台只来得及闭眼偏头,人却躲不开,只能生生忍耐即将到来的剧痛。
“躲开!”方岚一声十分尖锐的嘶吼,像哨音划破天际。詹台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她手上举着自己巨大的双肩包拦在他面前,那菜刀好巧不巧,狠狠一刀砍在了背包之上,嵌进寸许。
詹台再不用她提醒,后背用力腾空跃起,倒着滚了一圈,刚巧来得及将桃木短剑捡起。
他一边挡着匕首接二连三的戳刺,一边扭头看方岚,生怕她招架不住那菜刀的攻击。
他不看倒好,这一眼看过去,竟然没绷住,这样紧张的生死关头都被她逗笑了。
方岚知道自己气力不敌,倒也机灵讨巧,趁着菜刀方才砍在她背包之上不及拔出,翻身就扑在了背包上,狠狠地将菜刀压实在背包下面的地板上,再整个人趴上去,用自己的体重和横冲直撞的菜刀对抗。
只是她人瘦弱,又是女孩子,虽然整个身子趴了上去拼命下压,詹台方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快坚持不住,被一突一突顶上来的背包撞得七晕八素,勉力扒在背包顶上支持着不掉下来而已。
詹台被她逗得一乐,冲方岚喊道:“你再坚持一下!这个姿势倒挺方便,要有空,不如顺便帮我把白骨梨埙从包里抽出来?”
方岚见他到这会儿还惦记着开玩笑,恨得牙痒痒,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还硬撑着开口怼他:“我看你挺悠闲,还有空耍我,怎么你不自己拿?”
她这么说,詹台便真的走过来自己“拿”。
那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也跟着詹台过来,此时虽未往他身上戳刺,却漂浮在他身侧虎视眈眈。
詹台人既过来,又怕匕首临时变换方向去伤方岚,干脆四肢摊开像一张毯子一样,严丝合缝贴在方岚身上,细细密密把她包裹住,给她做了一面人肉盾牌。
方岚倒没想这么多,只觉得突然之间詹台便与她肉贴肉,肌肉紧实的下臀抵在她腰侧,热辣滚烫。
大惊之下是大窘,方岚下意识便想将詹台推开,却听他沉声说一声:“别动,我和你一起压着包,你去帮我,把白骨梨埙找出来。”
不过是说话的一晃神间,匕首又瞅准机会向詹台刺了过来。他右手受伤,便用左手拿桃木剑一挡,匕首叮地一声被隔开,转开方向朝他的右下腹刺去。
他贴在方岚身上再难动作,这一把便只能用身侧的右手去护着自己。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之中,右臂伤上加伤,又被匕首划了一刀,此次皮开肉绽伤可见骨。
詹台闷哼一声,显是痛极。方岚在他身下听得心惊肉颤,手刚刚探进包中摸了一遍,好不容易,终于在背包侧面的夹层里,摸到白骨梨埙冰冰凉凉的一个尖儿。
詹台右手伤重,匕首却不依不饶仍在左右开弓,他用左手挡得艰难。
方岚摸出骨埙却没办法递给他,他此时若接骨埙,匕首便会刺入胸膛。可是如果一直不接骨埙,詹台右手受伤,法器也不称手,又能支撑多久?!
事已至此,方岚倒能沉下心来,片刻之间便做了决定。
她后背用力一顶,语气笃定地低吼:“让开一点。”
詹台略略松了力道,两人刚刚还紧贴的身子之间就留出小小一截缝隙。
方岚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将身子翻转过来。原来正面趴在背包上,与詹台背对背,此时却变成后背紧压在背包上,前胸紧紧将詹台揽在怀中。
这个姿势极暧昧。詹台的头卡在她柔软细嫩的胸口,后背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她双手分开,像抱着婴儿一样环住他的头,手上拿着的白骨梨埙瞬间便被她送到了他嘴边。
“呜……”长长的一声有如魔鬼城中低低盘旋的骤风,呜咽哀怨,却无音调可言。
詹台支起手上的右手,掌心压在她的手背上,手指缩起,按住白骨梨埙侧面的小孔,腮帮鼓起再一用力,悠长绵远的埙乐之声便从白骨梨埙中幽幽传来。
事出紧急,詹台和方岚虽然都明白白骨梨埙致幻,却哪个也来不及提前准备。
方岚脑中嗡地一声,眼前如暴雨倾盆一样模糊,只觉无限水雾自天而降,兜头罩下,前路茫茫。
幼卿又来了。
是他,像越过时间的天堑,又回到了她面前。
他还穿着毕业时租来的那套学士服,手里抱了一捧香水百合,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说云南,那就云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