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眼看要入夏, 顾时欢怕热,赶紧让人请了绣娘过来量身做衣裳,她将库里的绢纱全都搬了出来, 自个儿东摸摸西摸摸,看那个更薄更凉快。

“小姐, 就这匹鹅黄云锦纱极好, 轻薄透气,且这颜色也配您呢。”凝知提议道。

“行那就这匹, 还有适才水红色的那匹也一起拿去, 多做几身。”

“好。”凝知抱着布匹出门了。

顾嬷嬷端了碗汤进来,这是大夫嘱咐的, 每日都要喝一碗安胎药, 起初这汤药有些苦, 顾时欢软磨硬泡要求加了点蜂蜜, 才勉强算甜。

她端着碗将汤喝尽, 就见祝长君进来了。

“夫君今儿下职这样早吗?”

“无甚事,便早些回。”他将人捞起抱在腿上,看她肚子大得格外显眼, “累不累, 孩子可有闹你?”

顾时欢自从怀孕以来就吃得好睡得好, 前几个月基本没什么感觉, 直到七八个月开始,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得厉害, 每天都得动好几次。但顾时欢并不觉得辛苦, 反倒觉得挺有趣的。

闻言,她摇摇头,“夫君饿了吗?我让她们摆饭吧?”

“不急, 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何事?”

祝长君紧紧盯着她眼睛,说道:“沈慕言此次要外放做官,许三年五载不会回临安了。”

顾时欢认真的听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继续等他下文,可他说了这么句话后就没了,“就这事?还有吗?”

祝长君挑眉,“难道这个不是事吗?”

当然也算,顾时欢心想,但也用不着说得这般隆重啊,慕言哥哥向来有本事,外放做官也定然能做好。

祝长君追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啊,是不是要送些礼给他,那我这就让嬷嬷帮我安排,回头差人送去。”

祝长君见她并无其他异样,心里舒了口气。

......

过了几日,顾时欢穿着新做的衣裳去了柳明街,自从杜玉兰生了儿子,那小团子一日比一日可爱,从最初红红的皮肤也变得白白嫩嫩,顾时欢喜欢得紧,常常三不五时要跑柳明街来看小侄儿。

大长公主劝她少来些,毕竟月份大了,总出门不好,可顾时欢瘦归瘦,但身子结识得很,连大夫都说她这胎坐得极稳,让她适当的多走动。因此,顾时欢这走动的范围便从丞相府扩大到了柳明街。

于是,她将此理由搪塞给了大长公主,“大夫说了,让我多走动呢,小侄儿呢?”

“在你姐姐那呢,她与玉兰合得来,两人整日在一处抚琴作画。”

“那感情好,我这就过去找她们。”

顾时嫣在自己家里不用劳心劳力管中馈,更不用整日受那些妾室的气。这心情一放松,气色也变得好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时不时还能听见她大笑出声,仿佛又回到了往年那个明媚少女模样。

顾时欢才走进院子,便听见里头有笑声传来,她踏进门,“笑什么呢?”

杜玉兰抱着小松儿坐在榻上,顾时嫣则站在桌旁为她们娘俩作画,许是小松儿嫌弃时间太久不乐意了,瘪着嘴抗议,那小模样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顾时欢也在榻上坐下来,捉住小松儿的小脚丫逗他,“那姐姐画完了没?没画完,把我也画进去,回头再临摹一份,我带走。”

“行啊。”

顾时嫣丹青最是拿手,没到一炷香,便勾勒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顾时欢大赞,“姐姐这手艺,这么些年也没见生疏,真好!”

“怎会不生疏?我也是回了家里才又捡起来的,每日无事做,就画一些,渐渐的便又熟练了。你今儿怎么来了?”

顾时欢今日来是有事要问的,前些日子大长公主委婉提起,让祝长君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子配与顾时嫣,毕竟祝长君认识的人多,而且他眼光准,定能找出几个好的来。

顾时欢回去将事情跟祝长君讲了一遍,祝长君上心了,前两日就给了她一份青年才俊的名册。

所以,今日她就是来给姐姐选的,她将名册往桌上一搁,“姐姐,你看看,这里头好些个呢,家世背景、脾□□好都介绍得清清楚楚,你先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回头给阿娘说,安排你们相看相看。”

顾时嫣一看那本厚厚的名册,傻眼。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经历了失败的婚姻,她对再嫁人真的毫无想法,但父母却担忧她耽搁久了,不好再嫁,心里也很无奈。

“行,先放着吧,回头我看看。”

这么说,就表示她松口了,顾时欢高兴,拉着她便要出门,说带她去玲珑阁定做些衣裳首饰。

她的姐姐,曾经最是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如今穿着倒是朴素起来,顾时欢不乐意看她这模样。既然姐姐有相看的意向,那干脆就做几身好看时兴的衣裳,回头也好相看人家不是。

理由是这么个理由,逗得顾时嫣无奈得很,简单拾掇一番,便跟着她出门了。

......

两人的马车经过和安街时,顾时欢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顾时嫣问道。

“姐姐,你看那个是不是文国侯府姚氏啊?”

顾时嫣也掀开帘看过去,可不正是她吗?只见姚氏带着个丫鬟悄悄进了一家当铺,那丫鬟怀里还抱着个木匣子。

顾时嫣心里鄙视,她也听说了,从她离开后,文国候府卖了不受田庄地契抵债,如今见丫鬟抱着个匣子,想必是连贴身首饰也拿出来当了。

文国侯府如今是越发的乌烟瘴气,郑霍整日消沉并开始流连花街柳巷,姚氏大骂也无济于事。此外,她还要操心小女儿的婚事,原先,郑霍还未被罢官时,女儿已经相看好了人家,两家门当户对,都已经换庚帖准备定亲了,可后来出了郑霍的事,还又闹出了将小妇纳进门的丑闻,那家人立马就将庚帖讨回。姚氏没法,见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托人从族里选了个远房后生草草配了亲事。现下正是要准备嫁妆呢,银钱不够,也只能将自己多年积攒的首饰拿来当。

顾时欢也清楚文国侯府的事,还是顾嬷嬷特地打听了给她说的。见此,她冷嗤一声,“还好姐姐你和离出来了,要不然,她们家这堆烂摊子还得交给你收拾,多累人啊。”

闻言顾时嫣笑了笑,如今再听到文国侯府的事,她内心极其平淡,那些都是过去了,只怪她以前太傻,或许,早些和离出来自己早些痛快。

顾时欢放下帘子,吩咐继续架马车,准备离开。

可这时外头有人拦住了她们。

“发生了何事?”顾时欢问。

“小姐,有个泼皮无赖讹上咱们了。”外头的凝翠气鼓鼓的说道。

顾时欢拉开车门一看,嗬,还真是个泼皮无赖,适才还在说他家呢,人就立马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