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你应该和马修说啊,我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正常反应。
她怀了他的孩子,却和我说。这让我感觉很异样,但心里却热乎乎的,那种感觉十分奇特,有嫉妒,有吃醋,也有难过,是的,我替宝莉难过,她怀了马修的孩子。
说了,她的眼神忽然变得薄凉起来,那种凉,看了让人背后发冷,可是,他不要我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想抽一支烟,行吗?
这种问话让我感觉更心疼,她脸色很白,看起来没有血色,白到近乎透明。
我掏出自己的七匹狼,给她点上一支,她要做什么都行,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宝莉。
他不要我了,在你们走之后,他跟一个北京女孩好了,那个北京女孩子家里有势力,可以带着他去法国留学,我什么都没有,我家里全是工人,母亲还下了岗,我除了身体除了和他的爱情,我一无所有。
这个王八蛋!我几乎咬牙切齿地骂着他。
不要骂他,宝莉说,我恨我自己,没有办法留住他,沈丹青,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们是哥们儿,我只能找你,你应该明白我。
是啊,我、段砚和马修是公认的铁三角,段砚她不可能去找,因为段砚曾经侵略过她。
她只能找我,而我却是在她心中最平常的男子,我不够有钱,不够英俊,身高只有一米七三。马修又高又帅,段砚有香港的大伯,最没有资格爱她的人就是我。
我不想失去他。宝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要跟他结婚,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好,你放心,我说,我去找他说,我不信他不要你,他会要的。他只是一时糊涂,到那时,我仍然认为马修只是一时糊涂。
在这件事情之前,我认为马修是很高骄傲很狂妄的人,并且非常有才华。他在我心中地位很高,我曾经认为,在我们三个中间,最不具有流氓气息的就是他,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兰花气质,这恰恰也是他作品的灵性,如果他画西藏,肯定比我和段砚要强上好多倍。
但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我们一边往回一边说着,宝莉第一次离我这么近,却是有事情求我。她一直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非常心动。路过一个小沟时,我牵了一下她的手,那是我第一次触摸到她的皮肤,很光滑,凉凉的,我好像过电一样,浑身麻了一下,接着,我的脸红了。
我把宝莉送回了学校,然后直接去了马修的小屋,没想到他不在。
我又回到学校,在宿舍里找到了他。
他正在收拾东西,宿舍里还有一些他的书。在他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说,哥们儿,行啊,要去法国?
他的手停在空中,回过头来看着我说,你听谁说的?
去你妈的,我开始放声大骂,天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你个王八蛋,陈世美,玩够了人家想甩啊,攀上高枝了,想去法国镀金,然后名扬天下?你怎么这么不是东西?你是人揍的吗你?
我没想到自己能骂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越骂越激动,最后,我说,你立刻去给我找宝莉,找她道歉去!
马修看着我,冷冷地说,行啊,找来同伙了,也会拉帮结伙了,多么可怜的人,我们的事,你管得着吗?
我管得着!我的脸有些变形,声音有些变态,他这句话让我更加疯狂。
我管不着?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见到宝莉,如果不是我,他们如何相爱?而现在,宝莉找到我头上,我怎么管不着?
女人嘛,还不是衣服,穿旧了就要扔的。再说,我真的要去法国,我一直想去法国进修。
你不爱那个女孩子,你在利用她!
可她爱我,这就足够了,我是为了我的艺术!请你理解。
我不理解!我骂他,我只明白你足够虚伪,你是地道的下三烂,下三烂!宝莉怀孕了,你为什么不替她想想?
她可以去做掉,我出钱。她不就是要钱吗,我和她上床时,她也不是处女,也许,她和好多男人上过床,你着什么急?
这是马修说过的话?他也曾经说过,宝莉是他的珍宝,唯一的永远的珍宝。可现在,他却怀疑她,而这个被他怀疑的女人,哭着来找我,求马修还要她,她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别急了,她是让很多男人上过的女人,扔掉她,我就是扔掉一块别人用过布而已。
那句话惹恼了我,宝莉在我心中是宝贝,他却说扔就扔?我挥手就打了过去,他扑过来,我们扭在一起。他骂我,瞧你个小瘪三样,你是不是暗恋她?你要是暗恋她就去告诉她,然后不用费力气就能当爹了,这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是,她说过,即使没有男人爱也不会爱上你的。
我呆了,这是宝莉说的话?自卑感让我发了疯!我和马修拼命了。他高我十个公分,只有一米七三的我、瘦弱的我在他手里犹如一个生了病的小柴鸡,他不费什么力气就把我打倒了,我脸上流了血。他哼了一声,小瘪三,就你,还想和我争风吃醋,告诉你,我扔了东西也不会轮到你。
这就是我哥们儿说的话?我打红了眼,到处是血,为了一个女人。
而马修蔑视的眼光让我不能接受,我要让他为这蔑视的眼光付出代价!
桌子上的水果刀闪着动人的光芒。昨天,我还用它削过水果。我抄起水果刀,发疯一样刺向他,我要刺瞎了他的眼睛,我想,这一辈子,他休想再看到宝莉,这就是我的想法。
他捂着眼睛狂叫着,我有点发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眼睛疯狂地流着血。楼道里挤满了人,有人叫着,杀人了,杀人了——我呆了,我杀人了吗?我只是想刺瞎他的眼睛而已,我只是想不让他再看到美丽的宝莉。段砚闻讯也跑了过来,他进来后就吓呆了,我全身都流着血,而马修更是血迹模糊。接着,我听到了警笛声。
那天晚上,我被警车带走。在警车的呼啸而过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这一切,因一个女人而起,而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我这么爱她。
我这么爱,爱到为她拼命了。
从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是一场劫难,她光滑的身体,平坦的小腹,安静而美丽的眼神都成了致命诱惑,我无力自拔。
警察问马修,他要杀你?
马修答,他失手了,他没有想杀我。
他的回答救了我,我的刑期由此减少到两年,而所有的起因由此曝光,他致使女大学生怀孕,学校给予了开除处分。在离毕业还有三十天的时候,我进了监狱,马修被开除,而宝莉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被劝退学,从此不知去向。总之,她没有回家,段砚来监狱看我时说,我找遍了所有宝莉可能去的地方,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