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第3/6页)

所有人调转马头,齐刷刷拿出一支长矛来,对着蠕蠕们也发起了冲锋。

这一掉头不要紧,待蠕蠕们看清那支长矛,登时先吓了个半死。

他们就没见过世上有这么长的矛!

这是贺穆兰从花父身上吸取的灵感。当年卢水胡骑兵侵犯四乡,花家老爹靠着一堆竹子做成的竹矛,吓退了卢水胡的骑兵,硬生生对峙了半天。如今骑兵对骑兵,冲锋对冲锋,所谓一村长一寸强,凭借着马的冲力,这些看似细长的长矛却能发挥极大的杀伤力。

贺穆兰也没有钱打造这么多特殊的兵器,这些长矛大多都是在两支枪、或者用木棍和长矛之上打了洞,再用木棍横穿在一起的。出营的时候,加长长矛都分成两截,放在马鞍边的枪袋拴好,要用的时候,拿出来用木棍或铁棍一卡,就变成了长矛。

贺穆兰选来跟随自己做诱饵的士卒都不是新兵,这种长武器第一次面世,众人都是兴奋不已,用双手握紧长矛,硬着蠕蠕们而去。

贺穆兰选择的地形又怎么会对自己人有弊?他们占据高处,冲着蠕蠕们发起冲锋,可怜这些蠕蠕骑兵刚刚还是追捕者,一瞬间就和被追赶的猎物掉了个身份,待见到那些长度超过三米的长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勒马的勒马,调转马头的调转马头,拼命逃命。

骑兵的速度何其快?而骑兵最怕的就是阵型溃散。原本正在冲锋向前的柔然骑兵,一部分已经开始掉头,一部分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在猛冲,猛冲的人立刻和贺穆兰带领的长矛队冲撞上,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蠕蠕们纷纷被撞落马下,发出凄惨的嚎叫声。

这种长矛只能发动一次“特攻”,这么长的武器,当矛尖卡在敌人身体里的时候,是无法很轻松的拔出来的,这种长武器也不利于近身的马战。贺穆兰下令所有人丢弃长矛,转而拔出刀剑或替换的长枪等武器,开始追杀剩下的蠕蠕人们。

处在队伍最前方的贺穆兰提着长槊,带领着一群猛虎下山一般的勇士,开始了疯狂的收割。

右军这支人马,没有一个跟随过自己的将军们打过这般酣快淋漓的仗。

他们要做的从来就是“冲杀”、“冲杀”,直至战死,或杀死别人。

贺穆兰带着众人,仗着有心算无心的优势,只是一照面就收割了对方一半的人马。而剩下来的人,则是被人数明显少于对方的贺穆兰一行人追逐的丢盔弃甲,惊叫连连。

对方的将领已经退却,贺穆兰只要再加以压迫,他的人便整个溃灭了。

在所有部下的眼中,花木兰已然是一位战术上的天才,而他才刚刚找到了大显神威的机会。

只是她却没有趁胜追击,在任由对方一小部分人溃散离开以后,才开始不紧不慢的让手下收割敌人的首级,击溃敌人所有的希望。

在这一刻,贺穆兰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每个男人都渴望沙场,每个男人都憧憬着胜利,因为胜利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长矛挑下敌人,马刀砍在人身体上发出的撞击声和摩擦声,马蹄奔走时那种强烈而整齐的踏地声,敌人粗喘的声音,绝望的眼神,都能激发出人性中最狂野原始的那一面。

贺穆兰没有过男女性事上的经历,但她料想这一刻,这种快感和油然而生的胜利感,应该比那种快感更加丰满,也更加疯狂。

她大笑着从一位蠕蠕人的身上拔下一根铁槊,挥臂震退两杆长枪,再横槊过去,将马上的蠕蠕打的筋折骨裂,这才挑于马下。

如今她已经是主将,身边自有亲兵和百夫长料理她挑下马的手下败将,蛮古大喝一声,持枪下刺,立刻将那名蠕蠕刺死,这才继续驰马跟上贺穆兰。

蛮古征战半生,自诩勇猛无敌,身边亲卫与他一比皆是庸人,他每每杀上性来,一闯入敌军阵中,总要死伤无数自己的人马。

可如今跟着贺穆兰冲锋陷阵,虽然他依旧勇猛无匹、一往无前,却毫无危险,身边的同袍同进共退,概因最前方的主将犹如一支利箭,早已插入敌方的心脏,他们要做的不过就是收拾残局而已!

快哉!

幸哉!

有花木兰这样的主将,又何必在意这些东西!

战!

战便是了!

这一仗赢得极为轻松,莫说死人,便是重伤的也没有,意辛山下松软的泥土都快成了烂泥地,蠕蠕上千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当面对贺穆兰那种骇人听闻的长矛阵迎击时,蠕蠕们素手无策,毫无头绪。

贺穆兰杀到最后,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对。

这不是她第一次“入武”,却是她第一次如此嗜血。

以往花木兰记忆中那些极力压制血脉中嗜血渴望的经历,在贺穆兰身上从未发生过。

贺穆兰一直是因为自己身为现代人的三观,以及她在现代看过的各种战争题材电影、或是身为法医的经历,让她很难在这种冷兵器的战争中产生“嗜血”的情绪来。

但如今她这种渴望杀戮、渴望见到敌人惨叫的心理,若不是失去了理智,又是什么?

这种猜测让她立刻停下了继续杀戮的本能,环顾起四周。

她从无数魏兵的脸上看到自己刚才的神情,并将它放大了无数倍。

因为她对胜利的笃定,对柔然人的轻蔑,第一次率领部将杀敌的那种小心紧张却不得不强装镇定的情绪,让她有些失控了吗?

这种可怕的猜想让她顿住了,并且传令部下:“打扫战场,立刻休息进食,还有硬仗要打。”

如果现在就杀到脱力的话,等下面对鬼方的大军该怎么办?

“入武”这样的状态,若是一直保持下去,会不会发疯?

贺穆兰不敢赌。

蛮古带着一队骑兵去收拾战场去了。所谓收拾战场,便是把重伤和已经死掉的柔然人斩首,将敌人的首领或者有价值的人捆绑俘虏,然后开始扫荡敌人的东西,牵回他们的战马,寻找有用的东西。

这个时刻,是由战胜者享用的。贺穆兰帐下的五百人开始就地坐下,抓紧时间饮水进食,或者整理自己的衣甲兵器。

他们开始津津乐道刚才的胜利,蠕蠕们如何吓破了胆子,如何仓皇逃跑。他们开始猜测那剩下的五百人是去哪儿了,他们的将军派出他们去做了什么。

在他们的语气和臆测里,贺穆兰俨然成为了一位料事如神的智将,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而他们那种盲目而狂热的信任,可怕地弥漫了开来,让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好战”的表情。

贺穆兰靠着自己的战马越影,竭力让自己从那种燥热的状态中脱离。

“花将军……”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