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第2/4页)

“柳先生,我汗父在他们手里,只要能救他出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大檀也许不是个仁慈的君主,但对几个儿子都不算差,吴提身为太子那么多年,其他儿子都活的好好的,便是他关心子嗣的缘故。

婆门年纪小,上面哥哥早就已经当上了左贤王,自己从小骑射也不错,可以说是大檀宠着长大的,此时听到能救父亲,毫不犹豫。

柳元景却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若是他猜的不错……

大檀一定是救不回来了。

柳元景朝自己的随从要过了一把手弩,拉着婆门从暗处走了出来。

“伟大的牟汗纥升盖可汗,你曾告诉我,若是你有不测,就让婆门王子继位,如今你这个样子,对柔然反倒是拖累,我让众臣拥戴婆门王子为汗,你可有异议?”

柳元景牵着婆门出来,只一张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全身笼罩在斗篷里,头上还戴着风帽,只是那斗篷是宽袍大袖,破像是北方的萨满之流,素和君见到在帐外阴测测说话的人突然出现了,对左右的同袍悄声说道:

“不好,对面幕后的狠角色来了。实在不行丢掉大檀,我们尽力往虎贲军方向迎,今天阴沟里翻船,能跑掉几个是几个吧!”

他已经对自己能跑掉不抱希望了。

“怎么能丢掉大檀?我们还等着……”

“你带死人做什么?”

素和君一句话,惊得身边围着他的“亲卫”们瞠目结舌。

“柳先生,可汗真这么说过?”

几个柔然王室狐疑地看着婆门王子,这王子母族势力不强,之前虽也没有在意过他。

“可汗,我知道你如今被魏人抓了,一定宁愿自己死了。你既然一直不出声,说明对我的提议也无异议,那如今婆门就是新任的可汗,我身为他的师父,替他发号施令……”

柳元景抓住婆门的手,一把举起。

“新任可汗下令,全力围杀这些魏国使者,左帐武士拦截魏人的军队,其余人等立刻撤离这里!”

“不!不!”婆门惊慌失措的想要反驳柳元景的意思,却被柳元景狠狠地掐了一下手掌,痛得叫不出声来。

贺穆兰等人都听不懂柔然话,全靠素和君断断续续翻译一点,可后来那男人说的话太过让人讶异,素和君就懒得翻了,转述了倒让所有人心乱。

可任谁也知道,自这藏头露脸的家伙出来以后,局势已经转向了不利于他们的方向。

之前这些人被区区十几个魏人来去自如,全是因为对方有大可汗在手投鼠忌器的缘故,谁也不愿意做这个逼死首领之人,如今有首领的儿子背黑锅,加之人人都见大檀没有反驳,还以为大檀已经存了死志,立刻朝着贺穆兰等人冲了过来。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你们告诉我敌人在哪里,我为你们拖延片刻。”

阿单志奇已经渐渐站不住身子,倚靠着那罗浑往下滑落下去,被那罗浑一把提起。

几个同袍哀痛欲绝,胡力浑咬牙说道:“还没那么绝望,还有火长在,有白鹭官在,虎贲军就要到了,我们撑一撑,一定有法子。”

“哪里有法子呢……”

阿单志奇失血太多,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

“若是只有火长一个……人……还可能……跑,跑的掉……”

贺穆兰却是众人之中最为痛心疾首之人。是她为了留住大檀一行人,这才答应了素和君的险招,甚至自信自己的本事足以在大帐中力博蠕蠕,擒贼擒王,所以才这般自信。

如今她却没想到,种种的布局和计划,竟全部被那个不知身份的男人给破坏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前世阿单志奇就曾死在花木兰怀里,如今难道又要再死一次?

“走,我断后!”

贺穆兰毫不犹豫地拔出那罗浑从柔然人那里抢下的长刀,斩下了大檀的人头丢到素和君手中!

“你往前冲,边冲边喊大檀已死!”

贺穆兰和这些昔日同袍的情谊是从乱阵里杀出来的,何等默契,贺穆兰决定断后那一刻起,胡力浑立刻把阿单志奇往身上一背,一群人就往外冲去。

因为大檀已经死了,带着个尸体跑已经不切实际,贺穆兰料定今日九死一生,便大笑着吸引所有人的仇恨。

“好让你们知道,杀了大檀的勇士,乃是怀朔的花木兰!”

几声唿哨,所有人驾来停在帐外的战马应声冲入,为首的便是贺穆兰的红马。

贺穆兰知道自己太惹眼,不一定能走的掉,又见敌将都是围着自己打转,心中便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在贺穆兰的掩护下,众人纷纷上马,阿单志奇也险而又险的被架在胡力浑的马前,一群人冲了出去。

可他们冲出去以后,才发现贺穆兰还留在原地,继续替他们断后。

“火长,回去啊!”

“火长,你做什么!”

“火长!快骑你的红马!”

马一旦疾奔,再掉头已经很是困难,这里又不是平地,而是营帐,他们奔出一段路去,才发现贺穆兰居然还留在敌营中,顿时吓得哆嗦着嘴唇,阿单志奇有伤在身,又大动心神,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却不知道随着那穿着斗篷的男人在不停的发号施令,所有的压力几乎都让贺穆兰一个人扛了,众人的箭一大半倒是朝着她身上去的,来拦截的武士也多是围着她拼杀,她留在后方,还能拖得一时半刻,若是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那乱箭就足以把所有人都射死。

她的红马没有离开她太远,不停的在旁边跳跃折腾,想迎她上它的脊背,可惜贺穆兰被牢牢缠在原地,连寸步都难向前,更别说跳上自己的红马了。

她的红马是难得的高大神骏,立刻有爱马的柔然将军命人用绳索将它套了去。只见这匹红马颈项上缠着数根套马索,可依旧不停地左右摇摆自己的脖子,不住踢踏狂奔,倒拽着一群套马的汉子满地乱跑。

‘傻子,莫要挣扎,给人乖乖套去,好歹还能留下一命……’

贺穆兰听到身边战马的嘶吼,心中实在是忧心忡忡。

‘反正你当初也被套过一次,应当已经适应了才是啊。’

贺穆兰的刀越来越慢,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刀也卷了,眼睛里全部都糊进了血,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阿单志奇说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原来眼睛里进的血太多,真的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贺穆兰擦掉糊住眼睛的鲜血,可是前面擦,后面又入,原来是几支箭头擦了头皮过去,划开几道狭长的口子,如今头顶血流如注,看起来吓人,却并没有中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