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有狄叶飞在,阿单志奇和吐罗大蛮很快就进了将军府。由于花府太大了,从前门到主院愣是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期间遇到好几个亲卫,当见到满头白发的狄叶飞后,纷纷都露出了见鬼了的表情。

郑宗心中也是难掩忐忑,由于太过着急贺穆兰的事情,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狄叶飞很敏感的就发现了他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从那天起,两个人之间的情绪就有些微妙,既像是战友,又互相带着提防。

初从素和君哪里得知花木兰确实是女人时,郑宗回了营帐就将花木兰的亵衣撕了粉碎,由衷的感受到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什么断袖,什么只会爱慕好人……

都是骗人的!假的!

他哪里是什么断袖,他根本就是她!

难怪她说自己也爱慕男人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她是女人,当然爱的是男人……

咦,等等……

花木兰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不论怎么样她都是喜欢男人,他也是男人啊!

郑宗正在撕咬着贺穆兰的亵衣,想到这里突然一凛,衣角也从牙缝里漏了出来,整个人陷入自我挣扎之中。

花木兰,男人=花木兰是断袖=花木兰喜欢男人=我是男人=我有希望。

花木兰,女人=花木兰喜欢男人=我是男人=我有希望。

少了断袖那一步,原来是天下人嗤笑,现在连这个风险都没有了……

他愤怒个什么劲儿啊!

加把劲混个面首……阿不,没面了,混个知己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想通了的郑宗连忙放下手中的亵衣,再一看已经被撕了个粉碎,顿时哀嚎了起来:

“不!不!啊啊啊啊我针线活不好拼不起来啊!”

郑宗虽然没有和狄叶飞“谈心”过,但大致也能知道狄叶飞的“心路历程”和他差不多,但随着贺穆兰是个女人的事实被暴露出来之后,两个人的烦恼反倒没有比以前少,而是比以前更多了。

昔日花木兰是男人时,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断袖”,所以同为断袖的花木兰其实可以选择的对象很少,现在毕竟已经不是魏晋时期了,男人们都向往的是阳刚的那一面,是保家卫国,是子孙繁茂,在这种“侥幸”之下,即使郑宗和狄叶飞都被委婉的“拒绝”过,但坚信着这个国家没有几个男人是断袖、是断袖花木兰也接触不到,狄叶飞和郑宗的心里都怀有着“希望”。

可如果花木兰是女人,可以选择的对象就太多了。

在“断袖”时,选择男人是“无奈之举”,可成为女人,选择“男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满大街都是男人都在跑!

远的不说,库莫提、若干人、那罗浑、陈节、袁放,随便哪一个都没有娶妻,要论阳刚英俊、位高权重,狄叶飞自认比不过库莫提;要论每日朝夕相处时间长,比不过陈节;要论对花木兰的帮助大,比不过那罗浑;

甚至养家糊口……

已经不算穷的狄叶飞和穷光蛋郑宗翻了翻口袋……

肯定没有花木兰有家财,甚至比不上为花木兰挣钱的袁放。袁放那可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原本似乎没有什么选择的花木兰,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选择,让郑总和狄叶飞怎能不急?

他们赶回去赶紧打断所有觊觎花木兰之人的腿的心都有!

在这种压力下,心思狠毒的郑宗和出手毫不留情的狄叶飞竟然没有掐起来,而是“暂时同盟”,一个急白了头,一个跑断了腿,也就不算奇怪了。

可真到了花府门口,郑宗和狄叶飞反倒都不敢进去了。

要不是阿单志奇他们来了,真不知道还要纠结挣扎多久。

贺穆兰听到阿单志奇、狄叶飞郑宗和吐罗大蛮来了,哪里还坐得住?原本因为下雨而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一醒,几乎是半跑着冲出院落接人。

待贺穆兰一奔出去,陈节立刻抄起廊下的伞也跟着奔了出去。

“将军!将军!别跑,打伞啊!打伞!”

就这么一个跑,一个追,双方终于在中院碰上,贺穆兰收腿不及,一头撞在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两人都是疾疾停住,贺穆兰还好,对方的下巴直接撞到了贺穆兰额头,磕的她眼冒金星……

这人脸是锥子不成?怎么还带角的!

贺穆兰捂住头,抬眼一看,更是大惊。

“狄叶飞!你头发怎么白了!”

狄叶飞不自在地抬起头,勉力让自己不埋下头去,这才望着天状似平静地开口:

“没什么,愁的……”

“不至于吧!什么时能愁白头啊?你在北凉不是顺风顺水吗?对了,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头发要白,不是先从发根再到发梢吗?这么雪白雪白的,不科学啊!

难道打哪个少数民族需要染发?

贺穆兰好奇地捻起一缕被雨水浸湿的发丝捻了捻,发现没有掉色,表情更加奇怪了。

狄叶飞和贺穆兰就这么在不经意间“亲密接触”了,她几乎是整个人就在他的怀里,手中还玩着自己的白发,狄叶飞脸红的就像是朝霞,还好头上有蓑笠遮挡,没有给后面的人看见。

但饶是如此,也有人马上不干了。

“花将军军军军军!北凉险恶,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郑宗见狄叶飞和贺穆兰靠的那么近,还能答应?立刻三两步冲到他们面前,硬挤到两人之间,抱住花木兰就开始假哭。

“要不是你之前硬逼着我学保命的本事,我早就死了!受我一拜!”

说罢,动作夸张地一拜到地,用屁股将狄叶飞拱的往后踉跄两步,差点踩到青苔滑倒,还是从后面赶上的阿单志奇伸出右手将他扶住。

狄叶飞感激地看了一眼阿单志奇,却发现对方了然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花木兰,突然摇了摇头。

“火长此时是最心烦的时候,你若有什么心思,也别这个时候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行表示。”

细小的声音轻轻地传到他的耳边,震的他微微张口,想要狡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何全天下都懂了呢?

他难道把爱慕写在了脸上吗?

郑宗还在那里和贺穆兰嘤嘤嘤地又哭又作态,狄叶飞看的直在心里大骂“不要脸”、“鲜廉寡耻”、“奸诈小人”云云,只见的一双蒲扇似的大手突然把郑宗提了起来,丢在了一边。

“好好的男人,做什么小女儿态,看着就别扭!我们和火长几载未见,也没像你这么哭!”

吐罗大蛮瓮声瓮气地嘲笑着郑宗,又对贺穆兰重重一抱。

“好火长,想死我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

几人重重的咳嗽突然响起。

贺穆兰还没别扭什么呢,就见吐罗大蛮跳了一下,憨厚地抓了抓后脑勺:“忘了,火长现在好像是女人了,不能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