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八年了, 她一直背负着这个心理压力不得释怀, 她厌恶着,憎恨着,虽然逼着自己一点点遗忘一点点坚强起来,可是那份阴影却始终存在。不能提,亦不能碰。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可是谁知道, 两年了, 那个人一直在身边, 并且, 一直记得她,一直记得当年发生的事!

程季安望着纪崇均,眼泪汩汩淌下, 她是如此绝望,好不容易爱上的人, 好不容易想着放下所有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谁知道竟然就是让她困守噩梦的人!

那两年里, 她如此无望的过着,一直紧张, 一直阴郁,为的就是她的没自信。而究其源头, 也就是因为当年发生的事!

可是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程季安泪如雨下,多年的折磨被禁锢, 又在这一瞬间被打开,那种痛楚席卷全身,让她痛不欲生,整个人战栗不已。

纪崇均望着她,目露震惊,整颗心也是颤抖起来。她愤视着他,质问着他,让他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恍然,一瞬间明白了很多的事。

新婚之夜,他进入她的身体,她闭着眼,紧攥着被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瞬间僵硬,不知进退,以为她想着别的人所以生出了排斥,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如此。

她的样子,是在意着当年的事,那么后来,她或许就从未再有过!

他为什么没说呢?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

他跟她阔别五六年再遇,期间她上了大学,有了新的环境,认识了新的人,或许也有了新的恋情。他从未在学校里谈过恋爱,可是也知道现在一切都很开放,情到浓时发生些什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年在酒吧初见,在她的身边,也都是一群纵情玩乐之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跟他们是一类人。

而这些东西都是不曾在意的,于他来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与她是否有过几段恋情是否有过其他毫无干系,他喜欢她,那就够了。所以在这两年,就算她没认出他,他也从未想过再去提及。现在他们又在一起,他也只是想着竭尽所能的补偿。

更何况,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提。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是一件过去的事,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件难以忘怀的甚至一度都有些难以启齿的事。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冷静克制的人,可是在那天晚上,所有的自制力全部消失……

“纪崇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程季安站在床边,却又哭着喊道。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想要再说却是泣不成声。

他怎么可以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侵占了他!又怎么可以在这两年里不声不响当个没事人一样!

她的眼睛红成一片,泪水早已模糊视线,整个人痛苦的也像是要蜷缩起来。

纪崇均手攥紧,心疼得无以加复,他想上去抱住她,可是她就像个刺猬一样,浑身披着刺,根本不容人靠近。

他想说些什么,也是无能为力。

他终于知道了她的所有症结所在,她一直一个人,在意着所有的事,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只怕根本没有记住。可是他该怎么解释,就算他们都喝了酒,就算一开始是她主动,可是也毕竟是他犯下的错误。

如果他当时能够克制,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他有自己的道德准则,他终究做了不该做的事。

看着她愤怒又绝望的眼神,他的心中也涌出无尽的恐慌,他突然害怕他将彻底失去她……

“安安——”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纪崇均回头,却看见刚才站在沙发边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程季安转头看向普文欣,一颗泪却又滚落下来。

普文欣走进,步伐却有些艰难。经过那段失败的婚姻后她整个人已经改变,可是现在,却尤为的沧桑。

她的眼睛亦有些红,而在短暂的停顿后,她又鼓足勇气开口道:“安安,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程季安抽泣了一声望着她,普文欣低下头复又抬起,看向两人,“那年,其实你们喝的酒中都被下了东西……”

程季安眼泪掉下,眼睛却一瞬睁大。

纪崇均望着她,也是难以置信。

压在心中多年的事情终于说开,普文欣松了一口气,她抿了下唇,又侧着头望向窗口的方向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二天醒来时才知道的。那天中午醒来的时候,我的床上也有一个人……”

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记忆。那个时候她二十来岁,爱玩,爱闹,身边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圈子,她换过不少的男朋友,身边也一直会有很多人追。那个人就是她的一个男性朋友,追了她很久,但她一直没答应。所以当第二天醒来时发现他躺在自己身边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他告诉她说是他们都喝醉了,可是她根本不信。她确实是喝多了,可是不管喝再多,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发生关系。她确实已经不是处-女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滥情。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立即就起了疑心。那天晚上他们后来去跳舞了,跳着跳着她感到很难受,他就走了过来,然后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黏在了一起,又一起开了房。她记得那时候她很热,很躁动,可根本不是喝多的样子。

所以她就质问他,是否在她喝得酒里放了东西,那个时候,她已经从圈子里听说过这样的事。一开始他不承认,说这根本是没有的事。可是后来撕破脸了,他就说,是,是下药了,可那不是我下的,也不单单是下给你的,在场的人只怕都喝下了那玩意儿。然后又说,出来玩嘛,助兴嘛,计较什么。

她听着气疯了,扑上去就要打他,在撕扯中,他却扇了她一耳光,又俾倪的说道:“普文欣,你装什么贞洁烈妇啊,你又不是没跟人睡过。我也就是跟人打赌才追你,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花那么多心思搭理你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我钟明想要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一刻,她怔在当场,因为她从未想过,在他们的眼中,她是这样的人。

他们那个圈子,也确实是非富即贵。

那一刻,她的自尊被踩得粉碎,可是最终,她却只是上去狠狠打了他一耳光,然后开门离去。

她也想过报警,可是该怎么报呢,一起出来玩的,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不是自愿。

所以她只能忍下,只能当被狗咬了一口,只能维护着她可笑的脸面,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普文欣,一直被叫作“欣姐”,被人拥护着,被人恭维着,年少轻狂,横行无忌。她不能让他们看笑话,不能让他们看到她被捉弄,被嘲笑,像个可怜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