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论古代如何止血

看到衣袍上的血渍,我惊呆了。

大腿处很胀,那种酸涩是道不明说不出的,手撑在石桌上,原本就站不稳了,可芳华却直愣愣朝我走了几步。

“你……”我往后退了几步,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就怕他会做出让我羞愤难当的事来。

芳华却拽着手将我拉近,“呆着,别动。”

他轻轻看了我一眼,俯下身子将袖子一捞,探出手来,往我袍下一捋。

我浑身抖,

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只觉得腰腹间一股热流涌过,裤裆湿了。

惊吓之余,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睁大眸子,望着他那一双又大又亮颇有些无辜的眼睛。

他却收了手,指间摩挲着血渍,还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流了这么多,一定伤得很重。”

语毕。

也来不及擦手,便探出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身上点了无数下。

我胸口郁气没吐得出来,又被憋住了。

“怎么样,好些了么?”他关切之情流露了出来,还一个劲儿的朝我身下瞅。

我愣了愣,呆了半晌,“没什么感觉。”

低头,看着。

自己这身雪白的袍子上,不规则分布着,三四点红色的手指印纹,昭示着各个穴道。

似乎是……

“芳华,你怎么能这般胡乱来止血,快些解了他的穴道。”韩子川在一旁又急又气,忙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为何?”芳华疑道。

“是啊,为什么?”我也很二百五的添了一句,“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别问那么多废话,总之……”韩子川脖子根都红了,别过脸,极度粗鲁的握着芳华的手,就往我身上捂去。

芳华眼角一弯,笑眯眯的,似乎是很受用,立马给我解了穴。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靠不住,都不知道你义父怎么把你带大的。”韩子川叹了一口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手也顺势捏紧了我的,很低的说了句,“随我回房,小呆勺。”

芳华却悄然拉住了我。

我很犹豫……

韩子川眉宇拧着,依旧探手在揉额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似非似笑,眼神却很坚定地望着我,凑过头来在我耳侧轻声说,“你一姑娘家,这种事情还要男子教么。”

我眨了眨眼,

裤裆里冰凉的一片,清醒了不少,似乎有些明白了。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就丢下芳华一人站在那处,浑浑噩噩的跟着韩子川进了我的房。

干净整洁的房间,

薰了淡淡的香,一股新鲜的竹味儿。

他背对着我,将帕子拧干了,弄了一盆热水端了过来,朝我望了一眼,低声说:“去屏风后头,擦洗一下,把袍子换了。”

“哦。”我站着不动,一个劲儿的朝他脸上瞅。他眼角眉梢之间染着红晕,耳根也在莹莹发红。

“啧啧啧……”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啧什么,到底是去不去……”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病,为何义父不能治,你却能?”

“你明知故问。”末了,轻轻说了两个字。

“啊……没听到,再说得明白一点儿。”我笑眯眯的望着他。

“来葵水。”依旧是微弱的字,不过却大了一些。他咬住嘴唇不说话,微微发怒的看向了别处,“还不快些去换。”

我忍住笑,

钻进了屏风后头。

匆促的擦了擦身子,却仍忍不住伸头朝韩子川望去。

他从我衣柜里拿了不少的衣袍,左右挑拣了一些,摆在案上,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刀,把我那崭新的袍子给撕了一条条的布料。

— —||

他在干什么……

“给,拿好。”

一套干净的袍子和被叠得长条形的绸缎料,还有两截长条布段……从屏风后头递了过来。

我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头探了出来问了一句:“这绸缎与布条拿做甚?”

“夹裤裆里头。”他颇鄙夷的望了我一眼,直接撩了袖子,“要不要我来帮你。”

我急忙道:“别别别……”

忙缩回了屏风后头,死命扯着布条,搔头纠结着。

终,不得要领。

只是为嘛,会变成这样,

一炷香功夫后,

我无语望着天……

轻衣松垮垮地落在手肘上,自个儿拎着裤子。

韩子川伏下身子,手指灵巧的挽着长条布段在我腰间打着结儿……

原来要这样,

长条形绸缎料夹在裤裆里,一截长条布段穿在裤裆之间与绑在腰间的长条一起系牢,虽然还有些滑滑的,但勉强能扎稳当了。

神啊……

韩子川,真是神啊。

这都清楚。

我颇有些崇拜的望着他,

“在我来这儿之前,宫里全是女子,多少懂得比你多。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做的,”他顺势将我腰带也一并系好了,有些无语的摇着头,“举一反三,小呆勺,以后自己学着,毕竟男女授受不清,我可不是芳……”话刚落,门砰的一声开了。

芳华站着,面庞闲静沉雅,可那双眼淡然而出的忧愁,流泄如水般淌过我们二人身上,我呆了,那句义父却突然间说不出口了,

慌忙把袍子系好。

“芳华,你来了。”韩子川挽着我肩,带着我迎了上去。

他睫毛长而浓密,一眨眼间便把情绪给遮掩了,再抬首时,神色柔和,笑着说,“带了些药,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可不是……

我斜乜一眼,

那一手捧在怀里的全是药。

芳华,

在他心中,毕竟还是关心着我的,我是他唯一的义子。

我的心,怦怦直跳。

韩子川若与所思的望了我一眼,搭上芳华的肩,把他拐了出去,“跟你说个事儿……”

他们之间并没说多久。

再次回来时,只有芳华一人,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韩子川对他说了什么,

但是我多少,有些不安。

“这么多年,难为你了,勺儿。我这个义父做得并不好,许多事情都疏忽了。”他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手按上了我的,眼神却仍旧是温柔的。

我心里一根弦绷得很紧。

有些无措的望着他。

其实,芳华万不该这么说的……

他照顾我,也是受前人所托,他的故人有一子,而我就被当作了男儿身养,倘若他一开始便领错了。

那我这十年来的安逸生活,便是从别处讨来的福分。

或许,芳华一早便察觉到了,

不然也不会再领来一个韩子川,

他们曾经在一起奏琴的场景与我在书房窥到的画,是多么的相像……心里猛然一沉,愈发的苦涩了。

“义父,韩子川他……”

他抬头,怔愣的看了我一眼,垂头笑了,眼角下的那枚痣殷红偏暗,仿若泪一般……那么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