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在沈玉薇在前厅小坐一会儿, 见两个闺女一直没有进来,起身便亲自找来了院子里。

打眼看见方婕拉着沈寒山一脸闹腾的模样,皱着眉头走上来, 开口就是一句呵斥:“老大, 你又缠着你小舅舅闹什么,一个小姑娘整天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方婕原本还兴高采烈呢,听见这声音一下就老实了。

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很有点欺善怕恶、偃旗息鼓的意思。

沈玉薇今年三十五,前不久才升了单位的副处, 正是人生顺遂的时候。

她这些年匍匐在事业单位的前线,在官场上养成了一副格外严谨的性子, 平日里开口说话都带着点严肃,以至于沈家大多数小辈都挺怕她的。

不过她对吴思思却很友好,走过来看着吴思思,扬起一点笑意, 看着她轻声问:“你就是小寒的媳妇儿?”

吴思思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您好。我是吴思思。”

沈寒山于是一把将吴思思拉进自己怀里, 笑嘻嘻地问:“姐, 我媳妇儿现在是北城电视台当家主持, 可有名了,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沈玉薇看见沈寒山那副炫耀的样子, 心里觉得挺有意思。

毕竟这厮同辈的姐姐哥哥年纪都比较大,平时把他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蹲人头上撒尿的缺德事都没少干过。

这会儿,眼看着这祖宗终于有人能收拾了,大伙儿心里能不觉得高兴么。

轻咳一声,笑着说:“好了好了,别跟你姐这炫耀了,人家能看上你就好好珍惜,少在这瞎嘚瑟。快去厅里吧,爷爷都坐那里等好半天了。”

吴思思一听这话,立马有些紧张起来。

拉着沈寒山的袖子,小声问他:“寒山,我…我衣服头发有没有乱啊?”

沈寒山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咧嘴一笑,乐了。

伸手捏着她脸上的肉,凑过去小声回答:“乱什么乱啊,好看着呢,跟花骨朵似的。”

方婕看见两个人的动作,忍不住做了个恶心的表情,扯着嗓子喊:“小舅舅!这里还有未成年祖国的花朵呢!”

沈寒山压根没搭理她,一边拉着吴思思往前厅走,一边心想:老子还他妈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我说什么了吗。

吴思思可不像他那么轻松,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走进大厅。

抬头看见那里一脸严肃、端坐着的两个老人家,整个人一慌,忍不住把沈寒山的手捏得更紧了。

沈寒山感觉到她的紧张,直接对着那头的沈老将军笑话上了:“哟,沈老同志,您今儿这是怎么了,穿成这样,别是要为革命事业重新添砖加瓦去吧?”

只见沈老将军很是严肃地坐在正座里,身上工工整整地穿着平日里少有去穿的深色军服,胸前还挂着一大串平时旁人碰都不能碰的勋章,昂首挺胸往那一坐,还真有点唬人。

沈老拿起拐杖,作势就要打。

等看见旁边的吴思思,又连忙收回动作,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招手对着吴思思喊:“思思啊,你上来点,让爷爷好好儿看看你。”

吴思思于是只能松开沈寒山的手,小步走了上去。

老太太这会儿坐在旁边也在打量吴思思的脸。

不过她的打量带了些挑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努嘴,总没有老爷子那样和蔼可亲的样子。

起身看着沈寒山说:“寒山啊,你跟奶奶来这边,我们谈谈。”

沈寒山多不乐意啊。

吴思思第一次上他们沈家,他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老太太见他那么副没出息的样,心里越发不愉快,“啧”了一声喊:“你爷爷肯定有不少话要问,他疼这丫头都来不及,你担心什么,过来!”

沈寒山见老太太这么说,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只能低头跟着她出了大厅。

老太太这会儿手上还拿着那两个按摩球呢,站在养鱼的池子边上,看着池里的锦鲤,一脸平淡地问:“那姑娘就是刘素秋的孙女儿?”

沈寒山半挑起眉毛,轻咳一声,一脸煞有介事道:“没错。不过奶奶你放心,我这次特地看了刘素秋的照片,没您年轻时候漂亮。真的,咱们杨老同志文工团里一枝花的名头那是白叫的么。”

这话倒不是吹,毕竟老太太年轻那会儿俩小辫儿一扎,眼睛滴溜溜一转,还的确有一票小伙儿跟在后头哭天喊地。

可老太太偏偏不受他的忽悠,张着嘴又问:“听说这丫头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

沈寒山见老太太提起这事,立马一脸严肃地解释:“嗨,那是她家里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成绩不好。奶奶,我跟你说啊,我这媳妇儿人特别上进,真的,她一台湾人在大陆工作,刚进电视台那会儿,为了考那个主持人普通话证,两三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整天对着窗户啊咿唔呀,现在她楼下那老大爷见着我了还问我‘你家孩子到底考上戏剧学院没啊,怎么没见她吊嗓子了啊,我家老伴多年的便秘都给她治好了,什么时候再嚎两嗓子治治我的老寒腿啊’。”

老太太憋着笑打断他的话:“没点正经!”

沈寒山咧嘴一笑,又忍不住回:“真的,而且她现在为了这个养生节目,每天看好多书呢,做的笔记那叫一个详尽,跟孟姜女哭长城似的。”

老太太“啧”了一声纠正:“有你这么形容的吗!”

沈寒山见老太太动容,连忙抱着老太太的小胳膊,小声道:“怎么不能这么形容。我上次还见您看她节目了呢,奶奶你可不许装不认识她啊,你们舞蹈队那刘老太太还专门注册了个微博粉她,我都看的真真儿的!”

老太太这下是被他噎的实在有些说不出话来。

叹一口气,一脸不悦地说:“但我听说她爸为了个情妇连他妈妈都不要了,你说有这么个爹,她能靠谱嘛,咱结婚不说条件多好,但起码也得找安分点的吧。”

沈寒山这下不乐意了,嚷嚷着:“那能一样么!她那个爹从小就不是个东西,我媳妇儿可是从小生在阳光下,长在春风里。再说了,什么叫找个安分点的啊,你孙子我是占了哪家的山头,还专门指望着打劫良家妇女是怎么地。”

老太太一脸怒其不争地告诉她:“你不懂。这看人得看相貌,你看那丫头的眼睛,往上吊是最薄情的,下面还有泪痣,哦哟,哭起来更是不得了的。还有啊,我看她那方面需求是不是也挺强啊,我看你都瘦了,别是她总缠着你做那事儿吧?哎哟可心疼死我了。”

沈寒山心里翻着白眼想:奶奶,我谢谢您了,您孙子我这他妈是累的!

两人东一茬西一茬的聊了一阵。

老太太最终也没松口,但也没再死死地咬着不同意,总归是有了些动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