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有孕(1)
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地,意识如烟般飘散。不知过多久似有人在她耳边低低说着话。渐渐地飘忽的意识慢满聚拢,欧阳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楚霍天担忧的眼神。
“侯爷来了,妾身……”她刚想起身。楚霍天忙把她按住,平日冷峻的眼神放柔了许多,和声道:“快些躺下,你的身子要休养。”说着只盯着她的面上看,深邃的眼中含着惊喜,似乎欢喜不尽却不说出来一般。眉眼嘴角满满都是把人溺毙的笑意。
欧阳箬渐渐觉得身上不那么沉重,见他直盯着她看,不由得摸了摸脸道:“侯爷,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怎么这般盯着妾身呢。”
手刚抚上脸颊却觉得隐隐的痛,这才想起来曾被徐氏打了一巴掌,苍白的面上不由痛色一闪而过,眼中的恨意亦是掩盖不住。
楚霍天见她微皱眉头,清丽绝美的脸上闪过痛楚忙道:“脸上已经上了药,你放心,本侯已经狠狠地责罚了她。你别再恼,过些天等你好一些,再叫她过来与你陪不是。”
他说完眼中亦是带了三分的恼意与三分的怜惜,握了欧阳箬的冰冷的柔夷,欧阳箬扭了头,默默不语。
此时宛蕙进了门,满面喜色,道:“夫人可要吃什么,尽快开口,这身子要多养养才好。”
欧阳箬见她神色欣喜,疑惑地问:“怎么你们都是笑的,香灵呢,她好了么?”
宛蕙惊讶地道:“夫人难道侯爷没告诉你么,夫人您有喜了。”
有喜了?!
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脑中空白一片。
“有喜了?”她喃喃地念着,机械地转过头去看着楚霍天。
楚霍天笑着揽了她在怀里:“我方才见你刚醒,怕你太激动又伤了身子,便想等一等再告诉你。”
欧阳箬看了看满面喜色的宛蕙,又看了看面上柔情似水的楚霍天,脑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大,看着他们一开一阖的两片嘴唇,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楚霍天当她是欢喜得呆了,哈哈一笑,搂紧她道:“箬儿,你看,你有我们的孩子了。哈哈!我们的孩子!”他长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欣喜,眼中满满是柔情与自豪。似乎这才是他第一个孩子。
“孩子!”欧阳箬猛的清醒过来。楚霍天见她面色苍白,以为她饿得狠了,忙命宛蕙去端燕窝粥。他低了头,疼惜地对她道:“你放心,这孩子我一定很疼的。呵呵,我竟不知道你怀了孩子能让我这般高兴。哈哈……”
欧阳箬埋在他的怀里,他的笑声震动着她的心。一下一下,震得她的思绪越发破碎了。燕窝粥他亲自喂了她一口一口地吃,夜里又宿在静云阁里。
夜朗星稀,草虫啾啾。一室的静谧安详。
欧阳箬却是睡不着,只睁着大眼呆呆地望着头顶的云白色蚕丝绢帐子,身边的楚霍天已然安眠,发出微微的呼吸声。欧阳箬扭了头静静看着,但见他俊颜如玉,风姿如神。若平日看去,一张脸说不上霸气十足,但气势却是十分摄人心魄。
可如今到了夜里,他在梦中眉眼都柔和了,似乎还梦见了什么,嘴角扯了一丝笑。他的手横在她的腰间,似怕碰了她的肚子,僵硬着护着,连睡梦都不敢放松。
欧阳箬看着看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蜿蜒在面上,滴在了被衾里。
默默落了一阵泪,便索性起身。
夜凉如水,丫鬟们都歇了,宛蕙已是睡了。她行走在黑暗的过堂里,只穿着棉底的绣鞋,木然地往后院走去。
周围寂静无声。她步上凉亭,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茫然四顾,坐了一会,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就低低吟唱:“晓梦凝愁,泪断阑干,偏青鸟不传云外信。落红满径,香蝶锦绣,唯觉石凉惊心寒。郎心远,妾情难,……”她一遍一遍地唱,两行清泪在面上蜿蜒成河。
这词繁华似锦,却透着惊心的寒。似在哪听过,是了,是了,就在那城破那日。她缩在黑暗的房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这渺茫的歌吹,声声字字,刻入她的心中。月色寂寂,似连天上的月都凝视着她的悲愁。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掩面痛哭。
“你是不是不愿意怀着我们的孩子?”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欧阳箬抬了泪眼看去,只见楚霍天只披了一件外衫,立在亭前。他的脸一半在显在月色下,一半隐在阴影中,高大的身躯冷冷地立着一动不动。
欧阳箬瞧不出他的神色,也不想再费心去猜。只低低地笑:“孩子!妾身不是不愿意为侯爷生养孩子,只是想到我可怜的凌玉。我错了,我不该把她送出去……”
她笑着笑着就变成哭声,月下的她鬓发凌乱,泪水横面,只死死揪着他的长袍道:“侯爷我日日做梦都梦见她,哭着问我,母妃为什么要把她送了出去,为什么,她在外边饿了,累了,都找不到母妃……我竟然这么狠心……竟然这么狠心……”
欧阳箬哭着伏在冰凉的地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疼得都要掏出来。凄凉的哭声若丝线一般缠绕着这小小的院落。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得一声叹息。楚霍天把身上的长袍解下,将她包起来抱在手中。手上的她轻若羽毛,低低地啜泣声无助而委屈。
他的面上带了怜惜:“我知道你心里苦,也知道你忍了不少委屈。但若你肯信我,我便帮你找回你的孩子。”
欧阳箬从恍惚中猛地惊起:“真的吗?”她的身不由地颤抖着,抓着他的袖口,似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真的,难道你不相信我楚定侯说的话么?”他一笑,笑声朗朗,竟似能驱了夜的漆黑。
欧阳箬破涕为笑,郁郁的心思散了许多,身上裹着他的外袍亦觉得温暖如春。楚霍天含笑看着她,慢慢往屋里走去,边走边道:“看你,又哭又笑的。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任性。天大的事若闷在心里,憋也憋疯了。”
欧阳箬搂了他的脖颈,只觉得眼睛肿得难受,便靠在他胸前,不说话。
楚霍天又低声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着心结。你也不是那般信我。先前是我对你不住,不该……”说着长长叹息一声。
两人默默无语,回到房中,宽了衣,楚霍天便搂了她沉沉睡去,不再提起。欧阳箬亦是哭累了一会便睡了。
第二日,待欧阳箬起身时,楚霍天早已上朝了。欧阳箬躺在床上,懒懒不想起身。
宛蕙却是转进屋子,笑嘻嘻地道:“夫人,奴婢昨夜想了好久,夫人如今是有身的人了,这生冷辣寒是万万不能再吃了。奴婢为夫人拟了十几道菜与补品呢,到时候轮换着吃,保证吃得身子强健,将来生个白白胖胖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