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惊愕

窦昭的心砰砰乱跳。

这个“他”会是谁呢?

刀疤脸的喝斥声传过来:“去看看四小姐醒了没有?”

窦昭吓了一大跳,忙爬上了罗汉床在素绢身边躺下。

“那种娇滴滴的小姐,我那一记手刀至少能管两个时辰,”有人一面嘀咕,一面朝这边走过来,“你们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窦昭闭着眼睛,放松身体,装睡。

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屋里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咔嚓”一声,门又被锁上了。

窦昭松懈下来,发现自己额头全是细细的汗。

不知道别素心找没有找到来救她的人?

也不知道别素兰有没有把她跟丢或是被发现?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敲昏。

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自己后悔也来不及。

这次的决定太冒险了!

千头万绪,让她心乱如麻。

屋里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咯吱”声。

窦昭惊恐地循声望去,就看见窗扇被撬开一道缝,别素兰动作轻盈灵巧地从窗外翻了进来。

她心里一阵激动,忙坐了起来。

别素兰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低声道:“小姐,陈大哥他们在外面,只等我们出去,他们就动手。”

他们要提前把自己救出去,是怕动起手来那些劫匪拿她做人质吧?

窦昭犹豫地看了眼素绢。

如果自己不见了,那些劫匪会不会对素绢下手呢?

别素兰顿时没有了主意,悄声道:“外面有两三个劫匪巡守,我没有办法把素绢也带出去。”

窦昭想了想,亦悄声道:“我和素绢躲在屋里,你通知他们动手。”

别素兰不同意。

窦昭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别素兰也无计可施。

窦昭摇醒了素绢。

素绢人是恍惚的,睁大了眼睛就要尖叫,还好被别素兰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窦昭低声地把情况跟素绢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们躲到罗汉床下去。”

四小姐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想着自己。

素绢眼眶一红,鼓起勇气道:“四小姐,您和素兰走,那些人不会为难我的。”

“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窦昭不悦地道,“若是因此而耽搁了时间,我们岂不都要陷于险境!”

素绢低下头去,眼泪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素兰也不再说什么,推开窗扇四处张望,寻找溜出去的机会。

窦昭和素绢躺到了罗汉床下。

素兰又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窦昭和素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外面不时传来劫匪说话的声音,让屋里的气氛越发的紧张,窦昭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

等候中,时间就变得非常漫长,或许已经过了几炷香的功夫,或许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窗扇“吱呀”地又被推开,这次翻进来的除了素兰,还有陈晓风和一个身材健硕、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

“小姐。”素兰蹲在罗汉床旁朝床下张望,“陈大哥说,若是保不住您,就算是把那几个劫匪碎尸万段也没用。”然后指了那个中年男子,“这是段大叔,和陈大哥一起做护院的。段大叔的身手可好了。您和素绢就躺在罗汉床下,等林大叔他们把人给捉住了,您再出来。”说完,站起身来护在了罗汉床前。

陈晓风和那个段大叔则一右一左地站到了门边。

不一会,外面响起打斗声和喝斥声。

刀疤脸惊恐地道:“你们是哪条路上的?我们是灵寿县刑大爷手下的,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回应他的是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房门“啪”一声被撞开,刀疤脸提着刀冲了进来,看见一个面黑的陌生小丫鬟站在床前,他愣了一下。

就这一下,那个段大叔已身如鬼魅般地勒住了刀疤脸的脖子,反手扭住了刀疤脸拿刀的手。

刀疤脸“哎哟”一声,慢了段大叔一步的陈晓风狠狠地踢在了刀疤脸的肚子上。刀疤脸脸色发白,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两腿无力,人就软了下去。要不是段大叔还勒着他的脖子,他只怕早就瘫在了地上。

段大叔狠狠地“呸”了一声,嗡声嗡气地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些下三滥的东西!”对刀疤脸的身手很不以为然。

“这北直隶有几个人比得上段大叔啊!”素兰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帮窦昭和素绢从罗汉床下爬了出来。

“多谢这位壮士了。”窦昭朝着段大叔福了福,问陈晓风,“这是哪里?”

陈晓风道:“灵寿和真定交界的一个小田庄,离您的田庄有大约二十几里地。”

灵寿县?

王映雪的老家。

窦昭心中一动。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响起一阵时高时低的呻吟声。

有人笑道:“不过是几个小角色,亏陈晓风还说得像是遇到了过江龙似的。”

有人笑着答道:“慎重些总是好的。”又道,“把这些人都绑了起来,看雇主怎么处置再说。”

窦昭等人一直紧绷着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

她对陈晓风道:“你派个人跟素兰去我的田庄,找陈先生,让陈先生把我许诺的一万两银子先支付给你。”她还有事要麻烦陈晓风这些人,爽快些把酬金付了,别人干起活来也有劲些。

陈晓风听素心说只要救出了窦昭,就有一万两银子的酬劳,他还以为是窦昭急得失了方寸,并没有当真,但想着要是把窦昭救出来,一、两百两银子的酬劳肯定是有的,因此约人的时候也只许了一百两银子,此时乍闻真的有一万两银子的酬劳,又惊又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那段大叔,也磕磕巴巴地问窦昭:“窦小姐,真,真的有一万两银子的酬劳?”

“我年纪虽轻,说出来的话却有一句是一句,决不食言!”窦昭淡淡地道,眉宇间却透着刚毅之色,让人不能不信服。

他们一共来了二十几个人,就算是陈晓风占大头,平均下来,一个人也有几百两银子,他给人当护院,一年不过二十两银子罢了。

“我去告诉兄弟们一声!”段大叔激动地道,抽了那刀疤脸的裤腰带将他像绑粽子似的死死地绑了起来,“多谢小姐!”

刀疤脸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似的,他愤然怒吼道:“庞昆白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坑我们!他说你不过是个被父母丢在乡下无人管束的小丫头,你竟然能拿出一万两银子来!他只许了老子一百两银子的酬劳!老子要捅了他……”拼命地挣扎着,想挣开段大叔的辖制,段大叔的手却刚劲有力,像铁箍似的,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