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玉紫的主意

这声音一传来,韩公主呆住了。玉紫痛苦地闭上眼睛了。

一个俊美高华的身影,缓缓向两只呆头鸡逼来。

公子出悠然地站定了。

他朝愕愕然的韩公主瞟了一眼后,转头盯向玉紫。盯着盯着,他慢慢倾身,朝着玉紫吐了一口气后,露出雪白的牙齿好不温柔地笑道:“姬有狐媚之道?我竟不知也。何不显出来让我一睹?”

玉紫已不能装死了。

她不敢看他,当下垂着双眸,苦着一张脸,喃喃说道:“世间哪有狐媚之道?妾实是信口道来。公子勿信。”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不够真诚。当下退后一步,向公子出跪倒在地,陈词道:“公子勿恼,妾与韩公主,不过戏言耳。”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公子出,笑了起来,“世间哪有狐媚之道呢?又哪里有令他人倾心之术?若真有此术,妾何至沦落于此?”

玉紫想,她最后一句,很有说服力。

公子出笑了。他徐徐问道:“不过戏言?”

“然,然然。”这次点头不已的不止是玉紫了,终于回过神来的韩公主,也在不停的附合着。她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打死也不认。

公子出笑得双眼都眯起来了,“并无此术?”

“然,然然然……”

“善。”

公子出咬了咬牙根,紧紧地盯着玉紫,慢腾腾地准备开口。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剑客在殿外朗声说道:“公子,太子急请!”

公子出淡淡地应道:“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看到公子出的袍服飘出了殿门,玉紫悄悄吐出一口浊气。就在这时,公子出回过头来,他深深地盯了一眼玉紫,才提步离去。

“玉姬,公子,似是不悦?”韩公主痴痴地望着公子出的背影,喃喃问道。

玉紫这时,哪里还有心情与她周旋,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胡乱找了个借口,便朝门外走去。

一直来到院落后的树林中,玉紫双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拍了拍。一边轻拍,她一边喃喃说道:“玉紫,玉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取之无道横祸易来啊。你怎么能利令智昏呢?你看,你看,给逮了个正着吧?哎,哎,他要是一怒之下,把你送走了,可如何是好?”

她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便怔住了。半晌,玉紫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清楚地感觉到,公子出刚才,更多的是愤怒,而不是厌恶。他不会送自己走,最多想个啥法子折磨一下自己。

折磨自己?想到这里,玉紫打了一个寒颤。她抚上兀自肿痛的鼻子,苦涩地想道:他还宠着自己时,自己便已是担惊受怕,真要折磨自己,这日子,可如何能过啊?哎,千错万错,错在不该动这种哄骗韩公主的心思,更错在不曾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若是早发现公子出来了,也不至于……哎!

在玉紫地担忧中,这一晚公子出却不曾回来。

第二早,玉紫睁着迷糊的睡眼,稍稍清洗一下,便跑到厨房煮浆去了。

浆煮好时,太阳已挂上树梢。找管事叫来牛车,令那壮汉赶着车,玉紫来到宫的住处。

玉紫到时,那些在院落中练习剑术,挥舞着长戟的剑客游侠儿,都纷纷向她看来。

不过与昨日来时相比,这些人的眼神,已尊敬很多。

玉紫一到,宫便打开了房门,呵呵笑道:“儿来了?浆早煮好了,行罢。”

“然。”

父女俩坐在牛车上,宫朝玉紫看了一眼,奇道:“我儿何怏怏不乐?”

玉紫挤出一个笑容,提了提中气,逼着自己高兴地说道:“儿乐呢,儿很乐。”

宫狐疑地盯着她。

‘格支格支’的车轮滚动声中,牛车已上了街道。

这时,充当驭夫的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玉姬,自明日起,我不能给你赶车了。”

玉紫一怔,连忙直身问道:“因何?”

“管事说,公子有令,玉姬生财有道,不需人助,不需人护,财会自己滚至。令我等无需相助。”

玉紫低下了头。

半天后,她才想起问道:“那这车?”

大汉道:“车也一样。姬如要用,或可租赁。”

玉紫低着头,喃喃说道:“我愿租赁。”

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回去后我禀知管事。”

玉紫又说道:“如若租你,可行?”这大汉块头大,长相凶恶,摆在那里就是一门神,比宫有看相多了。现在临淄城中游侠儿多,有他在可省很多心啊。

那大汉呆了呆,摇头道:“不曾有人租过,我禀知管事。”

“禀吧。”

宫皱着眉头看着玉紫,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儿,似令公子不快?”

“无,无,断无此事。”玉紫打了一个哈哈,摇头笑得很响亮。此时此刻,玉紫的心里一个劲地打鼓:公子出似乎是真怒了。以他的性格,断不止是这么小小地来一手。天啊,我真是错了,呜,我再也不想不劳而获了。

牛车来到店面处,左邻右舍地都在忙活。大汉和宫把浆桶搬下后,玉紫忙着打扫,把旗帜挂上。

仰着头,望着那飘扬在空中的“美浆”两字,玉紫似乎得到了一股力量。

今天特别寒冷,天空阴沉着,寒风嗖嗖而来,直吹得人无处藏身。玉紫走到忙碌的宫身边,低声说道:“父亲,儿终是公子出的姬妾,难以日日当坊。儿如何售卖,父亲需学得一二才是。”

宫闻言,老脸上尽是不自在,他砸着嘴,苦恼地说道:“我儿,为父怎能叫卖?”

“父亲,但为食耳,何必羞臊?”

见宫一个劲地摇头,玉紫苦笑道:“儿这般叫卖数日后,众人食习惯了,许会自己过来。到得那时,父便不需叫卖了。”

宫听到这里,顿时老脸一松。

玉紫无奈地摇着头,她把炉子架好,把清洗一净的竹筒放在石台上时,已到了申时后三刻,路上行人纷纷,是最热闹的时候了。

这一日贩浆,很顺利,父女俩共六桶浆,售了一百九十个刀币。只是当浆售完时,已到了下午了,两人都是饥肠辘辘。

当下,玉紫交了一百刀币,加定了半个月的租金后,便为宫添制了一些煮浆的大木桶和大鼎,这样,他们明日又可以扩大生产了。

忙完后,玉紫把剩下的六十刀币收在怀中,准备回去与管事谈好租用牛车和壮汉的事。

宫一边收拾,一边感叹地说道:“经年奔波,不及儿一日之功。”

玉紫笑道:“这是临淄,若在曾城,浆也售不得这么高的价,也没有这么多人需要。”

她大袖抖了抖,倾听着袖袋中传来的刀币撞击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线,“父亲,若能日日贩浆,儿再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