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千呼万唤中,宁墨终于度假归来了,雾浓浓从秋天等到了冬天。

这年头,电信是万能的,生意都可以遥控指挥了,宁墨连坐镇恒远都不用了。

雾浓浓尝试过走正常渠道“求见”宁墨,可惜,曲悦依拒绝得很彻底,雾浓浓怀疑她曾经彻底地得罪过这个女人。

电话那头,永远是“宁总不想见你”,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询问,她怎么就知道宁墨不想见自己呢?

这便是得罪老板身边人的下场。她们总有本事,让你连老板的门都摸不着。

雾浓浓思来想去,只能学习古人的守株待兔了。

今日刚好没课,雾浓浓亲眼看着宁墨的座驾驶入恒远的车库,于是雾浓浓给小小宁买了一盒乡村鸡外卖全家桶,为他理了理头上的小绒毛。

实在是万不得已啊,保姆刚好回家参加她儿子的婚礼去了,所以这般苦差事,雾浓浓还不得不带上小小宁。

好在小小宁比较悠然自得,雾浓浓一边看着他,一边望着对面大楼人员、车辆的进出。

一边备课,一边等待了几个小时后,雾浓浓总算盼到恒远下班的时刻了,拎了在一旁帮小鼻涕妹擦鼻涕的小小宁便走。

小小宁的德行和他父亲一样,从小就开始绅士了。

雾浓浓不开车是她的坚持。

青春期不开车是因为好吃懒做,有司机开车。

磨难期是因为二手车,母亲不许她买,那太掉价了,而百万轿车非她能力能负担的。

现在,是因为哥本哈根大会开了后,雾浓浓很有环境意识。

可惜这会儿她有些后悔了,车库里没有暖气,冷得人发抖。

小小宁冻得直哆嗦,雾浓浓脱下自己的大衣,包住小小宁,不知道又从哪里拖来一个废纸箱,踩扁了,抱着小小宁坐上去。

天杀的宁墨怎么一直还不下班,雾浓浓强忍住不适,车库里的阴风让她冷得直发抖,耳朵开始轰鸣起来,仿佛有针在刺一般。有时候有过路取车的人,看着这一大一小,脸上充满了同情,雾浓浓笑着安慰自己,要是面前摆个旧帽子,估计能有人往里面扔钱。

可怜雾大小姐混到这份田地,她自己都觉得是自找的。

自虐者,人恒虐之。

雾浓浓搓着手,同小小宁大眼瞪着桃花眼地对望着,直到面前出现一个冰凉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雾浓浓缓缓站起身,将小小宁藏在身体后面,可不想宁墨看见她这般“虐待”他儿子。记忆中,宁墨对小小宁的疼爱,当时让雾浓浓嫉妒得都有些肉疼了。

“宁墨。”雾浓浓有些心疼地喊出这个名字。

时隔一年,宁墨本身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脸颊略微消瘦了些,更显得五官的深刻。

只是,往年还有些傲岸与生气,今日再见,只应了三个字。

墨如玉。

往日,雾浓浓只喜欢卢域那种白如玉的模样,如今经历了世道的黑暗,经历了自己本心的黑暗,才懂得欣赏起墨如玉来。

可是再美的玉又能怎样,始终是块石头。

“我想见你。”

“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宁墨将手从大衣里拿了出来,按开了车门。

这哪里像是两个情人见面,完全像是两把刀在见面。

世间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当你不觉得他爱你的时候,他无论做什么,你都觉得他不爱你。

而当你以为他爱你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觉得那是他在表达爱你。

雾浓浓其实也不想当着小小宁的面,表演浪漫狗血剧的,但是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见到宁墨,所以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团棉花塞到了小小宁的耳朵里,然后转向宁墨,“宁墨,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当雾浓浓下定决心后,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的,一刀命中的。

宁墨的脸上泛起了他惯有的那种嘲讽的笑容,“你觉得可能吗?”

雾浓浓视而不见,“可是我当初并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宁墨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雾浓浓的眼睛,“你知道的,雾浓浓。”

雾浓浓不得不闪烁一下眼神,她确实是知道的,只是她必须利用宁墨的感情来达到目的,所以她自欺欺人了。

“同样一个错误,我犯了两次,不会再犯第三次。”宁墨向车门走去。

“可是我知道你还喜欢我,我知道八点半的意思了,你住院的时候,不是还住在八三零病房里吗?”雾浓浓向着宁墨的背影大声道。

宁墨回头,笑了笑,“星光半年前就关闭了,八三零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如果你非要赋予它什么意思,你可以再读一读。”

八三零,不想你。

宁墨开车门的时候,雾浓浓踏前了一步,抓住宁墨的手腕,轻轻道:“可是,宁墨,我喜欢你了。”

宁墨叹息了一声,“可是,浓浓,有些人和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的写照?

宁墨坐上驾驶室,小小宁在旁边,轻轻喊了一声“爸爸”。宁墨的手僵了僵,依然启动了车,在临去的刹那,从车窗探出头来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否则别怪我打新闻热线,让人看看雾大小姐的英姿。”

宁墨绝尘而去后,雾浓浓挡住小小宁的视线,对宁墨去的地方,跺了跺脚,“你够狠。”

雾浓浓牵着小小宁的手,为他取出塞在耳朵里的棉花,“在奶奶家的时候,爸爸也不理你吗?”

小小宁摇摇头。

“走吧,请你吃大餐。”雾浓浓的样子一点儿不像刚被人拒绝的模样。

她习惯了,当年卢域没少拒绝她,可她依然是执着不悔,如今,就当是偿还宁墨吧。

再说了,如果宁墨那么容易就能打动,就不可能单身到现在了。

本来没有奢望,所以失望也不大,这一次,只是想让宁墨知道她的态度,总要亲口对他说了才放心。

不过,宁墨是不是也太狠毒了些?

晚上给小小宁讲完睡前故事,躺在床上的雾浓浓便开始辗转反侧起来,全身发烫,难受得不断呻吟,但摸摸脑袋,却是一头冷汗。嗓子干痒,不断咳嗽,喝再多的水都是枉然。

任谁被放车库里冻一下午,也不会比雾浓浓现在好到哪里去,她清楚滴知道自己病了。病人仿佛病的不只身体,还有心灵,特别的脆弱,雾浓浓翻出电话,开始播那个已经关机许久的号码,这下倒好,成了空号。

雾浓浓的眼泪一下就飚了出来。

一只小手探上雾浓浓的额头,吓得雾浓浓赶紧把小小宁推开,这病毒还不知道传染不传染呢。

“妈妈没病。”雾浓浓强忍住咳嗽,嗓子有些嘶哑地对小小宁道,重新将他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