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4页)

“你呢?”

“我也再喝点儿。”

宗形慢慢地品着酒,感觉到自己性的欲望在增强。

“今晚是岛上最后一个晚上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宗形一边点头,一边暗暗对自己说:今晚必须要作出旅行的总结!

这次旅行期间,两个人每晚都做爱。全部是宗形要求,千秋顺从地接受。

如果只看性行为,两个人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但每次做爱之后,宗形总感觉不尽如人意。尽管生理上每每得到满足,却似乎还欠缺点什么。可能是精神上的需求胜过肉体上的欢愉。

现在是最后一个晚上,两人继续床笫之欢。完事之后,宗形仍觉得美中不足。

千秋是否有同感不得而知,她背朝宗形睡着了。

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尚处迷糊中。跟她说几句话,她有时会答应。但一直静止不动,宗形在静谧中回顾刚刚结束的云雨之事。

“我去一下浴室……”

每每做爱后,千秋总这样边说边动身。

她的理由是“身上挺热的”,也许真是要擦擦微微出汗的身子。

这即是爱干净的千秋。性行为一结束,马上离开床,去到浴室中。宗形对此觉得败兴。做爱之后,总搂在一起会兴味索然,迅速分离各行其是也让人感到无聊。

从过程上看,她并非讨厌做爱或没有燃烧。岂止如此,那销魂一瞬间的反应甚至极为强烈,但完事后马上就要净身。

要么是很爱干净,要么是不喜欢陪着男人睡觉。如果是后者,宗形多少有点责任。

宗形和千秋首次发生性关系时,千秋已不是处女,但对性行为不熟练。没有教会女人玩味余韵的乐趣,或许是宗形的失误。

千秋身上具有对性生活卫生过于讲究的洁癖。

说实话,这次旅行之前,宗形忘记了千秋的这种癖性。

他天真地认为只要和千秋多次亲热,反复地做爱,就能缩小原有的距离。

而实际情况远不像主观臆想的那么容易。

宗形出来旅行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和千秋关系疏远了呢?两个人隔了好久在一起吃饭时,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何置这么漂亮的女性于不顾呢?

现在冷静下来思考,像抽丝剥茧般地一点点分析过往,才能找出关系疏远的根由。

过去曾担心的各种问题在保持距离期间逐渐变得模糊,自己只看到问题的表面和容易看的部分。

宗形由仰卧慢慢地改成侧卧,和千秋形成背对背的姿势。

看到千秋没有任何反应,表明她已经深深入睡了。

宗形身体感受着千秋肌肤散发的温度,内心却感到与她距离最为疏远。

两人刚才还紧紧拥抱并做爱。暴风骤雨过后又我行我素,给人以恍如隔世之感。

可以确切地说,她在做爱的那一刻专注于做爱,完了事便净身,之后呼呼大睡。其行为都是自然而真实的,仅限于这一点,千秋没有任何失误。全面地看,她还是个不错的女人,想来令人有清爽之感。

当然,宗形始终了解这一点,并且客观地予以评价。也正因为如此,才约她参加这次旅行。

宗形现在所期望的并不只是性欲的满足,而是将其联系在一起的精神世界的东西。宗形巴望千秋在激情燃烧之后,虽然心里想着净身,却恋恋不舍地紧贴在自己的身上;或者身心获得满足之后,尽管昏昏欲睡,仍将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腿上。

这也许是男人自以为是的愿望,但通过性行为而得到的紧密感是最为可信的。

当然,宗形既非顽童,也非自信满满之人,并不认为性就是主宰,用性就能把女人束缚住。

他认为:既然男人把身心全部投入了,女人就该有相应的反应,并尽量保持余韵。如果只顾及一瞬间的燃烧,仅留下快乐这一体验,下一个瞬间完全是另一副面孔,就会令人感到寂寞与灰心。

“可是……”

宗形在淡淡的黑暗中自言自语。

当然,千秋也并非完全把肉欲与心灵区分开来。表面上看着行动干脆,不恋床榻,其实心里仍缠绵缱绻,把情怀联系在一起。只是宗形的情感不适应这种形式而已。

一切欠缺都归咎于千秋,那就太残酷了。也许千秋正试图努力改变。

如果不是这样,即使约她旅游,她也不会轻易地出行,也不会与他睡在一张床上。如果说她只是喜欢干净,不会连他的内衣都抢着洗。

仅从这一点来说,千秋是个优雅、顺从的女人。

“可是……”

宗形仍冲着黑暗嘟哝同一件事。

尽管他完全承认千秋的长处,但仍未得到满足的是什么呢?是做爱之后没有余韵吗?是对工作积极的女人感到无聊吗?是其实在的外表下虚荣心很强吗?是不容忍移情别恋的嫉妒心作怪吗?是其不能顺从和依附男人的要强个性令人生畏吗?……

可能这些东西,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与她们有关的男人也能感觉到。由此可以说,宗形和千秋有些不和谐,也许是涵养和私心兼顾得不好。

“也许还是不在一起的好……”

宗形又嘟囔了一句,尔后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回程的航班是从巴厘岛直飞东京。

飞机早晨八点起飞,七点以前就要到达机场。

出门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宗形又朝房间里环视了一周。

“没有忘掉东西吧?”

虽然在此仅仅待了四天,一旦要离开,还是有点留恋。宗形又查看了一遍壁橱和浴室,好像没有忘掉什么东西。

“没问题吧?”

宗形问。千秋答“没有啊”,说完拿起行李,准备离开。

宗形突然觉得自己又被千秋忽视和冷淡了。

说实话,在离开待了四天的房间时,宗形期待着某种甜蜜的气氛。

两人拿着行李出门前,千秋应该说“要和巴厘岛再见了!”,或者说“再来还住这漂亮的房间”。宗形听到这话,会轻轻地拥抱千秋,进行巴厘岛上的最后一次接吻。

也许带点孩子气,宗形在脑海里勾勒着这小小的剧情。所以他问“没有忘掉东西吧?”,又叮嘱“没问题吧?”,其实都是在等着千秋说剧情中的话。

然而,千秋只是点点头,马上拿起行李,朝门口走去。

当然,这种行动无可厚非。她正常进行离开前的检查。假如宗形想接吻,可以明确提出要求。

宗形觉得自己提出来的和对方主动凑过来的,性质截然不同。前者是强求和索要,后者是浪漫和优雅。

宗形期待的是后者。

他希望千秋理解“没有忘掉的东西吗”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从而悄悄地主动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