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恶梦做了一次,又来了第二次,接着又有了第三次。到了宁安城的时候,苏小培已被吓得不轻。她不愿住回府衙后面的那个小院,当然也没人要求她回去。冉非泽要带她住客栈,秦德正却说府衙那条街尾有间小院空着,他离开时知晓的,这会不知有人住没,若是还在,可以住那去。
一行人直接将马车赶到那院前,一问,居然还空着。小院不大,三间屋子,有厨房,正合适。离府衙也不远。冉非泽当即决定租下,秦德正很热心,道府尹大人也一直惦念着苏师爷,如今苏小培历劫归来,大人也一定很开心。那师爷之位,定是还给苏小培留着呢,愿苏小培愿意,他去与大人说,让苏小培上工。薪资待遇照旧,租屋和平日饮食花度,也可以算衙门的。
白玉郎在一旁听得嘀嘀咕咕,说大人们都偏心,明明他干活也很是上心,却从未给他涨过月钱。
刘响回他:“你缺月钱吗?就算给你涨了,你那月钱也不够你买一身衣裳的。”贵公子来抢小捕快的职位已经让很多人咬牙了好吗?还嫌弃月钱。
“我最欢喜捕快衣裳了,不用买新衣。”白玉郎振振有词。
“你有人家那本事吗?”秦德正一句话便把白玉郎噎回去了。
苏小培看了看冉非泽,他道:“你先养好身子再议吧。这天天恶梦的,睡不好没精神,如何当差?”
苏小培忙点头:“要不,我们去常府走一趟,问问罗灵儿的坟立在哪儿了,我去瞧她一瞧,看她究竟有何怨气。”
“大姐你还能瞧坟瞧出怨气来,照我说,你去庙里请老和尚做做法事更妥当些。”
苏小培咬咬唇,忧心忡忡,犹豫了好一会:“先去瞧瞧再说。”
如此苏小培便安顿下来。秦德正等人自行回了府衙安置,苏小培稍做休息,吃了饭,便由冉非泽领着回了一趟府衙,与当日同僚们见了面行了礼招呼。大家见到了活的苏小培都很是惊奇,皆说那一屋子的血,她居然活着真是命大。
苏小培应酬了一圈,又去见了府尹大人。府尹与她好一顿安慰,直道回来便好,又说了一番秦德正说过的那话,若她养好了身子愿意回来,还让她做师爷。苏小培赶紧谢过了。
这一通叙旧竟也花了好半天,苏小培冉非泽被众人留了饭,吃饱喝足终于得以回到居处。临走还把苏小培当时留下的东西书册等都领回去了。
回到屋里,苏小培没顾上清点她的东西,只捧着晕沉沉的脑袋:“这装病装得都快真病了。”
冉非泽过来伸手压住她头上几处穴,轻轻按摩了一会,问:“头疼?”
“不是该先问疼不疼再动手的吗?”
“活血通脉,还要问一问?”弹她脑门一下。
苏小培痛得差点跳起来,一下清醒多了。
“如何?”他拉了椅子坐她对面。
“暂时没看出头绪来。但若真是刘响,他定会想法拉些同伙的。”
“秦捕头呢?”
苏小培皱了眉:“你怀疑他?”
“你想想杜成明网罗的那些人,不是掌门便是大弟子,单枪匹马的小喽罗对他何用?刘响是有些古怪,你遇害的那天也是他守夜,这当然不得不防。只是他不过是个小捕快,杜成明山长水远控制他,有什么好处?缺杂役吗?”
苏小培想了想:“你说的有理,但我未看出秦捕头的可疑之处来。”
冉非泽耸耸肩:“我只是怀疑可以怀疑的。小心些总归无错。”
苏小培没说话,冉非泽看了看,摸|摸她的头:“秦捕头与你爹一般年数吗?”
“差不多。”苏小培没什么精神。
“你想到你爹了?”
“他确是与我爹一般,兢兢业业,很认真,很喜欢做警察。”
“捕快。”
“嗯,很喜欢捕快这份工作。”苏小培下意识地看了眼床头方向,那里没有床头柜,更不可能有爸爸的照片。
“我知道秦捕头也一直很照顾你。”
苏小培点头:“我知道了,壮士。我不会移情作用而疏忽的,我是说,不会因为这些而掉以轻心。虽然我真的不愿意是他,其实衙门里的各位兄弟都不错,刘响对我也很是不错。我明白的,壮士。”
“那好,早些睡。明日我去衙门让他们找人领我们去常府,就说无亲无故没由来地上门拜访不合适,怕常府不招呼。衙门里的有心人,自然会主动帮忙。我们依计行|事,慢慢来,自然会让他们露马脚的。”
苏小培应了。夜里早早睡下,却没怎么睡着。回到故地,她脑子有些乱,想到了当初在宁安城的日子,想到她在府衙的工作,这里头,有杜成明的人。她也是在这里收到的英文信。那时候杜成明在哪儿?这么远,他把信递过来让人丢给她看吗?她想到那天夜里刘响没事人一样的表情,他还问她发生了何事。
苏小培翻个身,闭上眼睛,武镇里无辜冤死的那两个姑娘浮上脑海,配上刘响那一句“发生了何事”,苏小培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第二天,苏小培精神萎靡地起床,冉非泽摸着下巴看她半晌:“姑娘越发入戏了。”
“这般状况不是应该表现出心疼吗?”
“我表现得心疼些姑娘受用?”
“大概不会。”她正心烦,没心情受用。
“那我待姑娘受用时再心疼。”冉非泽一本正经,却是教苏小培笑了。真讨厌啊,讨厌得她都精神了起来。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冉非泽按昨日说的去府衙招呼了一声,秦德正忙公务脱不开身,白玉郎很不仗义地不愿去,倒是刘响答应下来,领了另一位叫李木的官差陪他们去了。
常府见得他们来,很是惊讶。尤其见到了苏小培,更是吓了一跳。罗灵儿的遗书他们当然也是知道的,那上面明明说她杀了这苏姑娘,如今大活人就在眼前,自然是出乎意料。
双方一阵客套,常家对苏小培不敢怠慢,又是请座又是奉茶,对她提的问题都一一答了。常君更是接到消息后从铺子返家,赶来招呼。苏小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被问到罗灵儿的遗书,她道:“我正是为此而来。罗姑娘的遗书蹊跷,我明明未死,她为何要背这杀人罪名?”
一屋子人均是不解,苏小培看了众人一圈,又道:“我怀疑,罗姑娘是被人所害。”
常府人无不大吃一惊,刘响皱了眉头,“苏姑娘。”她要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小培冲他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这时常君问:“会是被何人所害?”
苏小培摇头道:“我也未知。只是我当初被人劫走,凶犯未明,而罗姑娘在外地过得好好的,突然死了,还冤枉自个儿杀了我,这里头自然是有蹊跷的。也许我们牵扯进了同一件事。我今日来,便是想看看罗姑娘生前居处,再去她坟上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