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兰氲阁(上)
韩雁声虽然没能和大家一起来胭脂铺子帮忙,却吩咐他的小厮青禾一大早就送了一批精美的摆设过来。
就算以凤凰儿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左未曦把在手里赏玩了好一阵的一件青瓷放在博古架上,对她道:“英国公府底蕴深厚,库房里多的是好东西。
但要想在府里数不清的各色物件儿中寻出这么一批适合咱们铺子里用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凤凰儿点头道:“而且方才那小厮青禾说了,这些摆件儿可都是他们世子爷亲自从库房里一件件挑选出来的。”
左未曦又道:“昨晚咱们离开你们府上时天都黑透了,今日雁声世子又要早起上朝,其间仅仅相隔了两三个时辰而已。
看来他为了挑选这批物件儿,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觉。
痴情的男子我也算是见过几个,但比起雁声世子,那些人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盛迎岚一早便去了作坊那边,苻溱微和慕悦儿袁谟也跟着她过去帮忙。
所以此时铺子里除却伙计和丫鬟小厮,只有她们俩和赵重熙。
此时赵重熙正在另一边挑选字画。
听左未曦对韩雁声的评价竟这么高,他心下颇有些不服。
他不否认韩雁声是个痴情男子,可小曦是不是吹得有些过了?
难道他赵重熙对司徒箜就不痴情?!
好吧,司徒箜并没有像盛迎岚那样遇到特别棘手的事情,所以没有机会让小曦看出自己能够为司徒箜做到哪一步。
因此觉得自己不如韩雁声痴情,这也就罢了。
可荀朗呢?
小曦什么时候把她自己的未婚夫给忘了?
上一世的陪伴,这一世的努力,荀朗就像是一个始终为了左未曦而活的人。
这样的痴情在他看来才真是谁都比不上。
他之所以敢毫无顾忌地毁掉小曦和周夙的婚约,一多半的原因就是荀朗的这份痴心。
赵重熙忍不住就想提醒一下自家表妹。
他把手中的画卷放回卷缸中,朝两位姑娘这边走了过来。
“小曦,你是不是把某个人给忘了?”
左未曦又不笨,如何听不懂他话中的玩笑之意。
她反问道:“重熙表兄说的是你自己么?”
凤凰儿被逗得噗哧一声笑了。
赵重熙索性大大方方道:“难道我就算不得痴情?”
这话更像是在问凤凰儿。
可惜凤凰儿打定主意不想搭理他。
左未曦笑道:“你还是先去把东宫的那些待选贵女给打发干净后,再来同我们说这样的话。
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
赵重熙坦然道:“那些麻烦已经彻底解决了。”
左未曦看了凤凰儿一眼:“此话当真?如果不是圣上的意思,这样的话说了也没用。”
赵重熙也看着凤凰儿:“自然是得到了皇祖父的允准,从今往后再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凤凰儿真是受不了这表兄妹二人了。
她把手里的一件白玉雕花梅瓶放下,笑道:“你们俩真是的!”
一面就吩咐伙计和丫鬟们,依照自己的意思布置了一个角落。
赵重熙和左未曦见状,只好把心思重新放回到铺子上。
※※※※
经过一段日子的精心布置,如今的胭脂铺子和之前像是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套用阮棉棉的话来说,就是变得更高级了。
贵女贵妇们就算原先打算不买东西,来到这间铺子也必然会很喜欢。
因为喜欢这个铺子,自然也会觉得这铺子里售卖的东西很不错。
对于她们而言,花几十两银子买一个觉得很不错的东西就跟玩一样,根本不叫个事儿。
可一旦她们回府之后发现这个以为“很不错”的小东西真的是非常不错,自然会第二次光临。
几位姑娘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货架上分门别类放在一起的货品,心情都非常不错。
慕悦儿顺手拿起一个礼盒看了看,她指着盒子上面雕刻的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小曦姐姐,这便是给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用的套装?”
左未曦应道:“嗯,这也是听了阮姨的意见,按照不同年龄段的女子准备的各种套装。”
这样的说法对于慕悦儿这个本土小姑娘来说格外新鲜,但也更有吸引力。
相较于千篇一律的胭脂水粉,店家为了顾客做的精心准备,总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受到重视且耳目一新的感觉。
凤凰儿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只等袁公子算好的黄道吉日一到便重新开张。”
苻溱微道:“还不行,匾额还没题呢。”
说起匾额,几位姑娘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之前的胭脂铺子的名字是左未曦随意取的,也没有请什么名家的墨宝。
如今以崭新的面貌重新开张,自然要重新取一个不错的名字。
可这件事她们也已经商量了好几次了,却始终定不下来。
正思索间,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声:“你们是在为匾额的事情犯愁么?”
几人抬眼望去。
只见说话的人身量高挑身姿妖娆,正是阮棉棉。
“娘(阮姨)——”
几位姑娘一起迎了过去。
阮棉棉对她们笑道:“都出来看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凤凰儿等人依言走出了铺子。
只见司徒三爷正指挥几名下人将一块牌匾放下。
凤凰儿紧走了几步来到他跟前儿:“父亲,您这是……”
司徒三爷笑道:“是我和你娘送你们的,算是祝贺你们的铺子重新开张。”
左未曦几人也走上前来。
慕悦儿性子急,伸出小手就想把牌匾上蒙着的布扯开。
左未曦刚想制止她的动作,只听阮棉棉道:“随她去吧,都是要打开的。”
慕悦儿见阮棉棉支持她,一张圆脸上堆起了笑容。
比之前加了两分小心,轻轻揭开了蒙在牌匾上的布,露出了“兰氲阁”三个大字。
字体并没有选择寻常电铺惯用的楷隶,而是用的行草。
华丽中不失飘逸,正是司徒三爷的手笔。
几位姑娘将三个大字念了好几遍。
凤凰儿笑道:“父亲,这个可有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