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轻手轻脚
宋欢犹豫着要不要动动眼皮， 表演一个“悠悠醒来”？
如果再这么睡下去， 恐怕裴砚就要盖章定论她和四皇子有私情了……
然而下一秒，宋欢又听见裴砚道：“若是楚徇带来老皇帝的命令， 让你杀了我……欢欢， 你会如何选择？”
宋欢：“……”行吧。
不是怀疑她和四皇子有私情，而是认定她是个卧底。
这一瞬间宋欢福灵心至，突然明白了裴砚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威胁恐吓她。
原来他一直认为她是皇帝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
宋欢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冷寒。
这么一想， 恐怕从前她为了捂好马甲而编造的理由……裴砚从未信过。
宋欢有点不敢睁眼了。
睁开眼该怎么解释？
别说她还不能告诉裴砚真相， 就算能说，太过离奇的真相听起来反而更像谎言。
可是就这么任由裴砚误会下去， 显然也不行……哎！愁到头秃！
偏偏这时， 裴砚寒凉的大手开始在宋欢脸颊上一下下摩挲， 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语调轻柔的像是在说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可他薄唇每吐出一个字，宋欢的头皮便要麻一下。
“欢欢，死在你手中倒也无妨。”
“只是……我会带你一起下地狱……”
宋欢浑身一颤， 终于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裴砚面上血色在瞬间褪尽， 神色有些狼狈却并未有太多的意外。
他的样子像是不知道宋欢其实没有睡熟， 可若是再往里深究一层， 又像是什么都知道。
所言所行，只是在故意试探她的反应而已。
宋欢侧过身， 在黑暗中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眸子。
而后轻叹一声，把手搭在了这厮的腰上，头在他胸膛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我们一起活着不好么？”
裴砚闻言，胸腔蓦然震了一下。
这是在告诉他……她选择陪在他身边么？
宋欢又问：“还记得你说过不让我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吗？”
裴砚微怔，低咳了一声，艰涩开口：“记得。”
宋欢小脑袋在他胸膛上点了两下，“记得就好。”
“我听你的话，都没有想那些了，你以后也不要想‘乱七八糟’的知道吗？”
“我不认识什么皇家人，也不认识什么四皇子，更不会伤害你杀你。”
说到这儿，宋欢抬起头，整个人向上爬了爬，和裴砚面对面，极为认真地道：“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希望你能平安活着长命百岁的人里——我绝对排在前三！”
“……”
“你……”
裴砚薄唇抿了抿，眉心轻轻皱着，似是想张口问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宋欢见状，飞快凑到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片息后，她撤回身子，双眸闪了闪：“还想说什么，你好好想想再说。”
言下之意，不该问得别问了。问了她也不会说。
裴砚面色不自觉的红润了些，顿了顿，哑声道：“欢欢，你那时候真是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宋欢：“……？”
这关注点真的很清奇！
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温暖人心的话，难道这厮根本没听？
“裴砚…”宋欢心塞了，“我……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裴砚轻点下巴，“听进去了。”
宋欢问：“那我说什么？”
裴砚：“……”
见他不语，宋欢瞬间气成河豚。
身子立刻离开裴砚，平躺了回去：“你怕是一个字都没听！”
裴砚冤枉，他真听了。
可正是因为听进了心里，他才越发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行为感到不耻。
他向来不曾对人光明磊落过，可用这般手段对待宋欢，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卑鄙肮脏……
“我听了。”
裴砚大手在被窝里摸了摸，摸到宋欢暖呼呼的小手后紧紧握住，解释道：“我方才那么问，只是想告诉你……是我错了。”
这已经裴砚今日第二次认错服软。
宋欢很意外，心里忍不住开始打鼓……
她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咄咄逼人了？
不行，这不是她一个日常苟生命值的人该有的状态。她得反思反思。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裴砚道：“其实娘子，你可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宋欢：“？？？”
晚安！再见！
她闭上眼，再也不理会裴砚。
……
但宋欢没睡。
七天半的生命值战胜了她脑海中的瞌睡虫。
大半个时辰后，裴砚终于睡着了。
宋欢试探着轻唤了他几声，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这时，系统给她发来了倒计时提醒：「亲，您给攻略目标“裴砚”购买的修复疤痕道具将在半个时辰后失效。」
宋欢：「知道了。」
半个时辰，充分够用。
但在戳破手指之前，宋欢得先把自己的手从某人大手中抽出来……
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气，裴砚这人的警觉性极高，稍微有一点异动，他都有可能醒过来。
宋欢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的掰开裴砚的手指，动作极其缓慢小心……哪想到这时，裴砚却忽地翻了身，另一只手搂在了宋欢的腰上。
宋欢立时不敢动了，屏住了呼吸。
心底不住地默念祈祷：不要醒，不要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灵验了，裴砚果然没醒，之后也没有再动。
而且，因为他翻身搂住宋欢，握着宋欢的那只手力气也松了许多。宋欢稍微一动，便把手抽了出来。
呼……
她缓缓吐出口气，又慢慢地把双手都从被窝里抽出来，而在她想要用手去抬裴砚搭在她腰上的胳膊时，裴砚却又平躺了回去。
宋欢：“……”
这厮该不会已经醒了在逗她玩吧？
“裴砚？”她小声唤了一下。
好在裴砚依旧没有动静。
宋欢咬了咬牙，稳住心神，小心掀开被子，一点点的从裴砚身上跨过去……
等她终于下了床，忙回头去看裴砚，黑暗中他的面容看不太真切，宋欢只好伸出一根手指去探了探他的呼吸，如果他呼吸平稳，那就说明他还睡着。
如果他呼吸有些乱了，那肯定是在装睡。
宋欢仔细思索了一番，虽然七天半生命值很可惜，可是掉马更危险。
二者取其一，她选不掉马。
而这会儿的裴砚……其实真的睡着了。
只是他觉浅，宋欢有点什么动作，他都能感受到。
感到宋欢想让他松开她的手，虽然不情愿，可裴砚在迷迷糊糊间还是顺了宋欢的意。
他的呼吸很平稳，宋欢收回手，摸黑往屏风外面走去。
她先前把药箱放在了矮榻旁边，现在要摸过去那剪子，在食指上划到小口子……嘶，想想宋欢都觉得一阵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