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男人刚刚转醒,手下意识往身旁揽去,却只摸到一手空气。
褚稷看着空落落的位置,发了好一会儿愣,不知想到些什么,嘴角微微翘起。
宫女进来换床单,褚稷戴好腰带,余光瞥见一抹红色,他道:“别动。”
宫女不明所以,退开了些,褚稷徒手撕开那片床单,看着那抹红色,耳尖微红,将它细细折好放进胸前衣襟里。
“皇上,您终于醒了!”
褚稷道:“皇后呢?”
安公公一直侯在门外,甩着锃亮的银白拂尘,白脸笑成一朵花儿,“娘娘说是去给小学堂选址呢,宫里别的不多,就是地方大,宫殿也多,娘娘说要选个大点的宫殿,好给娃娃们活动开。”
褚稷微微一顿,“就没提到朕?”
“娘娘提了,用膳前问您还没起来?奴才跟娘娘说,您昨晚忙了一宿,累得慌睡沉了,没这么早起。”
“……朕累得慌?”
“小安子你胆子肥了嗯?”
安公公拂尘也不甩了,连忙跪倒在地,拍着自己嘴巴,“奴才说错话了,奴才不是那意思,奴才是跟娘娘说,您照顾了她一宿才累着了!是这意思。”
褚稷伸出脚踢了踢,“行了,滚吧,摆膳。”
“喏,奴才这就去准备。”
——
这年代没计划生育,朝廷也鼓励生育,人人都以多子多孙为福气,褚姓皇亲国戚人不少,几乎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
聂珑不方便跟外臣接触,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孩子会入学,心里没个数儿,像桌椅准备几套?地方整多大?课本多少份?不好盲猜。
下午趁着用点心的时候,唤了身旁新来的小叶子的太监帮着跑腿一趟,找安公公帮个忙,让那些愿意来的报个名,名单统计上来,她好做些。
安公公听明了来意,笑:“你先等等,这些事做奴才的可干不了,得问问陛下。”
他转头去找皇上,往日里勤勉英明的皇上今天一天,埋在案上,奏折没正经看几本,光走神发呆,连奏本都拿反了。
“皇上,娘娘派人来找你了!”
手上的奏本被扔到桌上,褚稷道:“请进来。”
安公公偷偷捂嘴笑,请了小太监进来。
“皇后让你来所为何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答话,“娘娘说想请安公公帮个忙,登记下都有哪家的孩子要送进宫上学,娘娘好准备东西。”
“安公公?他一个跑腿的能帮她办成什么事?就没说到朕?”
小太监面露难色,“娘娘是怕您太忙……”
“行了,你回去告诉皇后,就说这事朕帮她办了,明天上朝说声就是了。”
小太监磕了头正要走,听得皇上语气不定,问道:“你们娘娘今天心情怎么样?受没受昨晚影响?午膳吃了多少?气色如何?”
一长串问题扔下来,小太监一板一眼地回:“回皇上,奴才眼拙,没瞧出来娘娘心情如何,气色还成,太医来看过了,说好好将养几日便可,太医还说了,娘娘脉象看着比刚进宫时强些,皇上不必担心。”
小太监说话麻利一溜一溜的,就是耿直了些,说不到皇上心坎上,皇上说知道了,让他下去。
等小太监走了,褚稷问身边太监,“小安子,你这都安排的什么人才到皇后身边?察言观色都不会,还能干什么?”
安公公想说娘娘喜欢就成,没想到那太监又去而复返了,跪在地上,“奴才还有句话忘了说。”
“你说。”
“娘娘说了,她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静静,晚上就不给您留灯了。”
褚稷:……
“那吃饭呢?朕总该去用膳?”
“这个皇后没说。”
安公公:……
褚稷摸着下巴,“朕是不是该治治这太监欺君之罪?天底下的太监竟是不会说话的蠢货,嘴巴长来干嘛你说呢,小安子?”
安公公脸上摸了摸不存在的汗,尬笑道:“奴才明天就去请皇后换了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回了宫,聂珑问事情办得如何,安公公答应帮忙没?
小叶子:“回娘娘,您吩咐的都说了,皇上说明儿个早朝就帮您跟大臣们说说,叫他们报上来。”
聂珑:“……你跟皇上说这事儿?”
太监点头说是。
春意凉凉,聂珑心里也挺凉的。
“……”
聂珑办的古代版幼儿园预备收三岁以上八岁以下的孩子,她自己琢磨着初次来报名的可能不多,只要霸道皇帝听她的没勉强人,可能也就十几二十个左右愿意来,没准还能更少。
毕竟一个皇后来办这种事,只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没被阻拦已经出乎她意料了。
且她也没传出什么贤名,威慑力不足,又事关孩子教学,在这个时代以读书人为贵的大环境内,要想孩子不被耽误,打小培养起,都会心存几分疑虑。
聂珑自己这么琢磨着,做的计划书却是按照三十个左右的规模写的,像桌椅,玩具设施,这些聂珑都照着记忆里的简化版画的。
她素描不错,拿着炭块将东西画出来,给宫里专门负责的工艺的太监去做,做不了就使人去民间集市定制。
都吩咐下去了,就差一个选址和报名。
晚间的时候,聂珑没让人去御膳房拿膳食,吩咐了小厨房做点清粥小菜,谁料那边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传菜,每个太监宫女手上都捧着一道菜。
聂珑吓了跳,为首的大太监俯身道:“娘娘,这道是药膳乌鸡汤,皇上专门吩咐下来的,煨了一天呢,火候正好,您尝尝看。”
后面又摆了好几道,全是滋补养颜的,聂珑看着这些汤汤水水的,思及昨晚的事,“……”
传菜的太监们刚走,后脚外面就喊皇上来了。
聂珑看向小叶子,“你没跟皇上说今晚让他别来?”
小叶子:“说了。”他瞟了一眼桌上的菜,“皇上可能是来用膳的。”
聂珑:……
说话间,那男人已经进来了,一身暗红色袍子,少见他穿这样的颜色,突然这么一穿,连往日看习惯了的脸好像都有些不一样,整个儿容光焕发,丰神俊朗。
褚稷一进来,目光就定在聂珑身上。
不过一夜时间,少女仿佛长开了,眉宇间多了丝丝娇媚不自知,明眸皓齿杏眼微圆,既纯且媚,这样的宝儿,是褚稷两世来第一次见。
她身上简单穿着广陵长裙,裙子非是收腰的,质地轻薄,松松散散垂落下来,褚稷却知道隐在里面的腰肢有多柔软多纤细,险些要了他的命。
瞥见男人神色暗沉,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哪怕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聂珑只要想到昨晚的事,就微微赫然,忍不住恼羞成怒。
知道这事不赖他,是她耐不住药性折磨,主动恳求主动扑到的,可只要想想,就越发尴尬,尤其是这个“受害人?”还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每看见一次聂珑就想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