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是螳螂,我是黄雀(1)
“流氓!”沈子平骂道。
“对, 这个章靖鸣是够流氓的……”何安邦附和道。
“我说的是他!”沈子平指着聂羽峥。
聂羽峥气定神闲,抬眼看了看他, “你的嫌疑还没洗脱,就敢说我是流氓?”
“不管洗不洗脱,你都是个流氓。我刚才差点有理说不清、含冤而死, 章靖鸣被你气得够戗,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个问题。”沈子平挥挥手,表示这事先不计较, “从陶晓伊锁宿舍开始,到储存卡交到我们手里这段时间, 只要有机会接触章靖鸣相机的人, 都有可能偷偷把卡换掉, 而换卡的这个人,就是禾诗蕊失踪案最大的问题人物。照这样看,我、安邦和当时所有参与办案的同事们都有嫌疑。哦……还有陶晓伊,她也有可能,毕竟只有她能打开宿舍。”
何安邦带着一丝窘迫, 摇了摇头,“今天我来凑个热闹而已,居然成了嫌疑人。”
“你、沈子平和其他办案的警察们没有嫌疑。”聂羽峥笃定道。
刚才因为录音一头冷汗的沈子平听了这话, 差点就要给他跪下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找到了陶晓伊, 问了当时警察取证的情况。”聂羽峥说, “她说, 你、何安邦和其他两个便衣进了宿舍,翻出了许多东西打包带走。两个便衣我也查了,他们资格比你们老,去之前就有过分工,电子类产品主要由你们两个年轻刑警负责提取,他们取走的仅仅是章靖鸣衣柜里藏着的一些女性内衣裤,并没有碰过电脑、相机和储存卡,互相都能证明。何安邦不是鹏市人,十年前,跟你一样是新入职的刑警,3月底正式上班,和禾诗蕊没有过接触,理论上不可能换卡。至于你……”
沈子平知道他在卖关子,就故意不接话。
“第二张卡里的照片,时间跨度约8个月,也就是说,禾诗蕊其实不仅仅被章靖鸣一个人跟踪,章在明处,这人在暗处,她失踪前的8个月,一直被此人跟踪偷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禾诗蕊很可能就栽在他手上,所以,她带着的那把刀,防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按照惯例,警察入职前都要经过至少3个月的封闭培训。3月底上班,意味着沈子平至少1月份就开始封闭,不具备偷拍禾诗蕊的时间条件,同样的,3月底才来到鹏市就任的何安邦也不具备。你们俩都可以排除。除非……那个跟踪狂买通你们俩帮他换卡,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犯罪分子怎么可能相信警察,这么危险的举动当然是自己亲自做比较保险。”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沈子平简直热泪盈眶,“我拿到卡,回局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照片找线索,可当时我看到的就是这些照片,说明卡已经被换过了!”
何安邦点头道:“禾诗蕊失踪前一两个月都还被章靖鸣的跟踪、偷拍,如果谁在此之前换掉他相机里的卡一定会被他发现,所以,换卡这种行为一定发生在失踪案之后,也就是12号到我们去章靖鸣宿舍找线索的14号之间。”
林睿摸摸下巴,“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只换第二张卡?会不会是章靖鸣偷拍时把这个人也拍进去了?他怎么知道第二张卡中有对他不利的画面?难道第一张就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聂羽峥带着一抹淡笑,“值得探究的问题越来越多,意味着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真相啊,请你来得更猛烈些吧!”沈子平双手合十道。
何安邦起身,在白板上写下“1400”,还打了个“!”,“照片将近1400张,我记得自己草草将它们浏览一遍,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如果要细看,得多久?12号到14号之间,谁这么有时间将照片全部细细看一遍、最后选择换掉第二卡?”
沈子平倒吸一口气,“陶晓伊?!只有她最可能!除了她,没有人能进宿舍。当时这个辅导员告诉我们把宿舍锁了之后,我还挺欣赏她,为我们省去不少麻烦,免得章靖鸣销毁一些重要证据。难道她不是为了帮我们?”
林睿撇了一下嘴,难以置信道:“一个女的,去跟踪偷拍另一个女的?”
“同性.恋呗。”陈昱笑。
沈子平本想接话,余光见聂羽峥抱着双臂,好像在等他们讨论结束,就问:“羽峥,你的看法呢?”
“她有嫌疑,但不绝对是她。”
“怎么说?”
“转变一下角色——如果你们就是那个躲在暗处的跟踪狂,并且与禾诗蕊失踪有直接关系,极力想掩饰自己的罪恶。章靖鸣,一个众所周知的跟踪狂,你不知道他是否无意中拍下了和你有关的照片。这时,你有机会偷偷来到他的宿舍,究竟是一张一张浪费时间,还是干脆直接把相机里的卡换掉?其实,你不用每张都看,只要看看第一张,就知道摄于何时。你很自信,在那个时间之前,即使拍到你,也说明不了什么,但那个时间之后,拍到你时,就对你非常不利了。大学宿舍的门不是银行金库,只要想进,没有钥匙一样可以进去,所以我认为,有钥匙的人有嫌疑,但不是唯一嫌疑。”
何安邦压着眉头,“如果是我,我还是会选择细细看一遍照片,找出对我不利的那几张,删掉。”
“这个人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两个原因。”聂羽峥说,“第一,他时间也不多;第二,他具备反侦察能力,明白如果自己刻意删掉几张或者拿别的照片替换,会被技侦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拿着一张同样品牌、同样型号相机储存卡直接换掉章靖鸣的卡,这样,既没有剪切痕迹,又节省时间。”
“但他怎么处理时间节点这个问题呢?”沈子平不禁问,“章靖鸣虽不是每天都偷拍禾诗蕊,但时间间隔也不会太久。我们当时之所以没把注意力放在照片上,就是因为第一张卡最后一张照片和第二张卡的第一张照片拍摄时间接得上,差不到一两周。这个跟踪狂怎么这么会掐时间呢?为什么他拍的第一张照片在时间上能紧跟着章靖鸣第一张卡的最后一张照片?”
“章靖鸣是个高调又不知廉耻的跟踪狂,这阵子我向他曾经的舍友、同学了解情况时,他们都能清楚地记得他当年炫耀自己偷拍照的场景,还有过类似‘拍满一张储存卡’的言论。稍微留心一下,就能知道他第一张卡的最后一张照片大概摄于什么日期。这个躲在暗处的跟踪狂心思缜密,买了跟他一样的相机,我想,为的就是那天不慎丢失或者被人抓包,可以将脏水泼到章靖鸣身上。”
陈昱感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这个黄雀隐藏得太深了,直到今天,才浮出水面!”沈子平咬牙道,“到底是谁呢……难道线索到这里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