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麻烦
晚上,柴氏宽了衣裳,问秋芸:“那四个侍女,韦姌留下了秀致在身边?”
“是的夫人。”秋芸恭敬地回道。
柴氏笑了一下,扶着秋芸站起来:“倒是个通透的丫头。”
秋芸不解地望着柴氏,柴氏解释道:“秀致入府短,没有原主,自然对她忠心。在那四个侍女里头也长得最好。贵族里的规矩,你不知道?”
秋芸愣了愣,才回过神来。难道是要留着,以后给军使……?这个九黎的巫女当真大度。她也不想想,万一日后秀致得了军使的宠爱,她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或者说,这就是她想要的?
秋芸暗自琢磨着,柴氏已经要上床休息。此时,外间侍女齐声喊道:“使相。”
她回过头,看见萧毅进来,笑着迎过去:“我以为您今夜去薛姨娘那边,什么都没准备。”
“无需准备,我只是来看看你,同你说说话。”萧毅坐在榻上说道。
柴氏让屋中的侍女都退下去,亲自去拧了一块巾帕递给萧毅:“您瞧着,好像不大高兴?”
萧毅接过擦了把脸,没有说话。
柴氏上前轻捶着他的肩膀:“可是因为杨信的事?您不是安抚了国公府的众人,又放杨信离去了吗?”
“红姝,你是否觉得为夫无用?”萧毅凝着眉,握住柴氏的手问道。
柴氏坐在他身旁,笑道:“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从未变过。杨节帅当年对您有恩,你们又有同袍之义。他儿子的确是不大像话,但如今李籍忌惮您日深,哪怕杨节帅他们早有反心,终有一日与您兵戎相见,您也不该率先撕破脸,又给京城那边多增话柄。您所做的,都有您的考量。无论将来保汉室或有别的打算,我都会追随您。”
萧毅抵着柴氏的额头:“这么多年,只有你最懂我。红姝,能娶你为妻,乃是我一生之大幸。”
柴氏抬手环住他的肩膀,笑道:“能嫁给夫君何尝不是我的福气呢?您对茂先视如己出,我当真感激。”
萧毅拍了拍她的手臂:“茂先很出色,我对他寄予厚望,不全是因你……听说那个九黎的巫女来拜见过你了?如何?”
“模样极好,性子也稳,与嘉惠不大一样。只不过,茂先喜欢的终究……”柴氏欲言又止,轻摇了摇头。
萧毅面容严峻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只有国公府的二丫头。那丫头还颇有些手段,早年便吊着他让他得不到,最后变成了他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念念不忘。他是个男人,也是个军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我早点掐断他的念想,也是为他好。”
柴氏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既然韦姌人没事了,你便让薛氏着手准备他们的婚事,半个月之内完婚。记得不必办得太隆重,宾客也只请些相熟的。魏国公心里肯定不大痛快,我们这边,礼数到了即可。”
“我明白。”柴氏点头应道。
***
韦姌把小兔子抱回来之后,总算有了些事情忙。给它做了个舒服的小窝,又给它疗伤。
柴氏定了半月之后为她和萧铎办婚事。她现在并没有当初那么畏惧萧铎了,成亲也只是走个形式。据秀致所说,萧铎娶了周嘉惠之后,从未踏入过她的院子,直到周嘉惠过世。那她的待遇估计也差不多,便不怎么在意了。
小兔子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吃得也多了,时常从窝里跑出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韦姌正在桌上捣药,看到小兔子又跑到她脚边,便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小家伙,你是不是饿啦?再等等,月娘去给你找吃的了。”
“小姐!”秀致从门外跑进来,还来不及说话,薛氏和薛锦宜已经跟着进来了。
韦姌连忙放下药杵子,胡乱擦了擦手,便站了起来。
薛氏闻到屋子里一股药草味,不禁皱了皱眉头。再看到韦姌捣药女的装扮,心中想笑,面上却强忍着,说道:“婚期近了,我过来看看,这儿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多谢薛姨娘关心,东西齐备,不必再费心添置什么。”
薛氏坐下来,秀致奉了茶。她喝了一口问道:“前几日三小姐上街,逛得如何?”
韦姌早就想好了说辞,回答道:“我久居山中,没见过像邺都这样繁华的城池,不免贪玩耽误了时间。”
薛氏轻笑了一声,看了看身边的薛锦宜。薛锦宜正盯着那毛茸茸的兔子,感觉到薛氏的目光,忙开口道:“这是姑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套头面,给你添妆用的。”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黄金打造的首饰,金光闪耀。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韦姌开口拒绝,薛姨娘抬手道:“这也是夫人的意思,你远嫁来我们萧家,又代表着魏国公府,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薛氏提到萧夫人,又提到魏国公府,韦姌好像不应该拒绝。何况当面驳了薛氏,怕得罪于她,韦姌便俯身道:“那就多谢姨娘了。”
秀致连忙上前要接过那托盘:“怎么敢劳烦薛小姐……”
薛锦宜却闪开了:“这头面很是贵重,你别磕碰到了。你带我去放喜服的地方,我亲自将它摆好。”
秀致回头看了韦姌一眼,韦姌点了点头,她便领着薛锦宜去了。
过了一会儿,薛锦宜放好东西出来,薛氏起身道:“那我便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韦姌亲自送她们到门口,等她们走远了,才返回屋中。
***
萧铎忙于公事,也未在意内院准备他的婚礼。
明日,便是婚期了。
之前军中的药材告急,军医频频来求,而一直合作的薛家药铺却迟迟交不出他们所需要的药材来。此事弄得他头疼不已,数夜难眠。幸好李延思找到了顾慎之,并用低于薛家的价格,填补了空缺。
李延思抱着账本到萧铎的书房,一进门就说:“军使,为这差事,属下差点没跑断腿。”
萧铎正伏案写字,闻言头都没抬:“辛苦了。”
李延思将账本放下,拜了拜才说:“要说这顾慎之着实是个怪人。合他胃口的,白送都可以。不合他胃口的,千金难买。属下先前要见他,着实废了好大一番工夫,幸亏有个贵人相助。”
“你一个堂堂的邺都副留守,还需要贵人?”
李延思道:“真是个贵人。虽然那姑娘帏帽遮面,但举止谈吐皆不俗。属下连着去了三天,顾慎之都不见。她一进去,三言两语就说动了顾慎之,您说神奇不神奇?而且这笔买卖谈得很顺利,顾慎之没有半点为难,这才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萧铎终于搁笔道:“既如此,你当记下那姑娘的姓名,我好备礼派人前去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