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症

卢太医赶到龙苍宫,向毕德升说明了来意,毕德升把他领到庆帝面前。

庆帝正为太子不上朝的事情恼火,听说卢太医是为了太子而来,口气便不好:“那混账东西是想以生病当做不上朝的借口吗?”

卢太医趴在地上:“请皇上屏退左右。”

庆帝看了毕德升一眼:“你去守着外面,别让人打扰。”毕德升领命,把所有人都带出去了。

“皇上容禀:臣今日被太子妃叫去东宫给太子诊治,见他精气盈亏,身子毁损,像是……像是得了痿症。”卢太医支支吾吾的。

庆帝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得了痿症,恐今后无法生育了!”卢太医以头抵地,几乎是哀呼出声。

庆帝跌坐在龙椅上,愣怔了半晌,眼中闪现厉色:“他身子一向健康,怎么忽然会如此?!”

“这病症的诱因很多,有的是家族中有先人得此病,有的因为过度的压力,有的因为频繁使用壮阳的药物。有些人早年身体与正常人无异,可忽然受到刺激,忽然发病也是有先例的。臣现在还无法断定太子殿下是因为哪种原因,晚间臣会让几个太医再过去确诊。”

“不!不要告诉别人,朕派秦伯再行确诊。你下去吧。”

卢太医行了礼,恭敬地退出去。

庆帝抚着胸口,对毕德升说:“朕知道神医李药就住在侯府之中,你去把他带进宫里来。”

毕德升为难道:“可是李神医的脾气……”

“你去找允墨,让允墨跟他一起来。”

“是,老奴这就去办。”毕德升转身出去。

庆帝抓着扶手,忽然一口血喷出来,惊呆了左右伺候的太监。

“皇上!皇上!”他们冲上前,扶住皇帝。

庆帝昏迷之前,含糊地说:“交代……毕德升之事……务必让他办妥……”说完,就不省人事了。

太医院的太医被连夜召集到龙苍宫,秦伯不知皇帝的病情为何恶化,急急召集众太医商量对策。德妃和贤妃守在皇帝的寝殿,几个妃嫔在侧偏殿,皇子皇妃等则在正殿等待消息。

杜景文焦急地在殿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寝殿的方向,遣太监不断去打探消息。杜恒宇不耐道:“好了七弟,你能坐下吗?”

“四哥恕罪,臣弟也是心中着急,坐立难安。”

崔梓央拉着杜景文,宽慰地说:“王爷放心,父皇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那边朱璃喝了口茶,问杜恒宇:“殿下不是说离开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如此?”

“是啊,我也奇怪……”杜冠宁看了看周围,嘲讽道,“太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父皇重病,他居然不来!”

杜景文解释道:“刚刚毕公公有提及,太子也生了病,恐怕不方便过来。”

朱璃扶了扶发髻上的流苏簪子,笑道:“太子生了什么病,这么严重?太子不过来,太子妃难道也生病了?”

她话声刚落,一脸凝霜的杨雪薇就走进了殿中:“多谢卫王妃挂念,我来迟了。”

朱璃的美在满殿的烛火中更显艳绝:“太子妃莫生气,我不过是担心太子殿下的病情,以为是什么重病。”

杨雪薇落落大方地坐下,似笑非笑地说:“卫王妃倒是关心我们。太子殿下的确生了病,我分身乏术,听到父皇晕厥,就连忙赶过来了。若你有不满,大可以到御前说我们夫妻的不是。”

朱璃未说话,杜恒宇先一步说道:“太子妃心情不舒畅,也不用找我的王妃撒气。”

杨雪薇还欲再争辩,崔梓央柔声道:“卫王妃,太子妃,父皇忽然出事,我们都措手不及。父皇最不喜欢兄弟阋墙,一人少说一句吧。”

杨雪薇冷冷一哼,朱璃微笑点头,正殿上一时静默。

这时,毕德升走进正殿:“皇上醒了,宣卫王和洛王单独觐见。”

杜恒宇和杜景文连忙起身,跟着毕德升往寝殿走。

***

贤妃和德妃走到偏殿,让众嫔妃都回去休息,两个人脸上都有些疲惫。贤妃对德妃笑道:“皇上要去白州的翡翠别宫修养,后宫诸人只带了姐姐一个。看来姐姐恩宠不少当年呢。”

德妃淡淡地笑了笑:“妹妹你主理后宫,若是跟皇上一同去,后宫岂不是无主?宋家的家族陵园就在白州,皇上带我去,不过是想一起去看看国公爷吧。”

贤妃掩嘴笑了笑:“说起来,姐姐也真是沉得住气。忠勇侯通敌叛国,宋家被牵连,你可是一句话都没帮宋家说呢。”

“我不理世事多年,妹妹是知道的。宋家和昭文,有自己的造化,我一个妇道人家说几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德妃说完,向贤妃点了点头,就扶着婢女往另一条道上走了。

瑶花冷哼一声:“最见不得德妃娘娘这样,故作清高!宋家的人果然都一样讨厌!”

贤妃一边扶着她往回走,一边说:“我总觉得皇上这病蹊跷。病成这样,还往白州跑什么?”

“奴婢听毕公公的意思是,皇上几年前生病,在翡翠行宫的道观里许过愿。眼下恐怕是要去还愿的。”

“哦?还有这回事。我竟不知道。”贤妃勾起嘴角,自嘲地笑道,“也是,我们做了这么多年貌合神离的夫妻,我什么时候真正进到他心里去?他的心思,他的感情,都不在我身上。上次刘昭仪的事情,不是也不问过我就处理了。”

“娘娘……”瑶花想安慰几句,却觉得什么词语都很惨白。

“本宫看皇上这次的病很重,与前几次都不同,秦伯的脸色十分焦虑……但愿他能化险为夷吧。”贤妃叹了口气。毕竟福气多年,还有共同的儿子,不可能全无情分。

晚间又下骤雨,夜深时,天才晴了,月亮慢慢地从乌云之后探出头,在窗前洒下一片清辉。

兰君按着头醒过来,挣扎起身,身旁的王阙按住她:“你要做什么?”

“父皇……我要进宫看父皇。”

王阙道:“你自己还是病人,一听说皇上昏厥,自己先倒下了。毕公公特意传消息,说你不用着急入宫,皇上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皇上决定离宫去白州的翡翠宫静养,国事分别交给三位殿下了。”

兰君困顿地望着王阙:“不是,太子监国吗?”

“太子也病了。”

兰君抓着王阙的手臂,不解地问道:“怎么太子也病了?”

“卫王主礼兵部,洛王主刑户部,太子主吏工部。另外丁柯带三万禁军跟随皇上去翡翠宫护卫。”

兰君只觉得太阳穴的方向突突直跳,太子被削权了,权利一分为三,不是什么好兆头。而父皇此行离开,到底是因为身体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