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本经

荀香沐浴更衣完之后,和于氏坐在房中聊天。绿珠把丫环全都带了下去。

于氏泡了一壶清热的花茶给荀香,“最近在宫中可好?”

荀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好呀。交了新朋友,也看了几本书。”

“和太子呢?”

荀香闪避于氏的目光。她记得进宫之前的夜里,娘跟她长叹过。内容大都是一些家常的琐事,核心思想便是要她留心别留情。自古无情帝王家,荀香也知道。皇帝是天底下最高高在上的男人,想要几个女人就有几个女人。太子也是如此。把幸福堵在他们的身上,太冒险了。可她愿意赌一次,哪怕会受伤,哪怕会一无所有。一生中也要有这么一次,为了某个人而不顾一切。不求有结果。

于氏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要瞒着娘。从你们这趟回家,娘就已经看出来了。香儿,你自小生长在军中,不懂宫中的凶险。娘最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可是女人,最容易当爱情的俘虏,娘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荀香乐呵呵地拉着于氏的手,“娘是不是也当了爹的俘虏啊?”

于氏嗔她,“人小鬼大!你爹只有娘一个女人,到时候太子有三千个女人,看你怎么办!”

“啊?三千个女人?!三个女人我都觉得很头疼了。”荀香揉了揉额头,听到绿珠在门口说,“殿下?”

于氏连忙起身,恰好门打开,淳于翌走了进来。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淳于翌的身上沾了些雨水。于氏行了礼,就退出去了,关上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荀香一眼。她和老爷心里都明白,太子特别留宿在将军府,别有用意。当明日此消息传遍宫中,定然是一场轩然大波。她虽是一介女流之辈,所听所想却跟朝堂上的那些男人不一样。这个男人,不是等闲之辈。

荀香见于氏把门关上,一时有些疑惑,“娘怎么走了?”

淳于翌勾了勾嘴角,“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听我们夫妻俩说悄悄话么?”

“不是,娘总要给你安排一个住处吧?”

“为何?难道我今夜不是睡在这里?”

“啊?!”荀香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睡这里?那我睡哪里?”

淳于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前一把抓住荀香的手,咬牙切齿地说,“当然也是这里。”

“不对啊,我……”

趁着荀香没有说出让人更崩溃的话以前,淳于翌伸手搂住她的腰,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口。少女沐浴完后的清香,和发梢湿漉漉的水珠,都为这个吻更添加了几分旖旎。薄薄的衣物下玲珑的曲线,仿佛是工匠精雕细琢出的心血之作。

当荀香觉察到一只手探入了衣服里面,

直接接触到她的肌肤时,惊慌地想要挣扎,却被男人更紧地按在怀里。

淳于翌无法再忍耐。于公于私,他对这个身体的渴望,已经到了极限。

荀香想要惊叫,声音却全被堵在喉咙里。口中被一股狂风席卷,口水沿着嘴角滚落。她的衣物被褪至肩膀,而后是腰间,原本的抗拒和尖叫,都变成了难耐的呻、吟。她好像被按进了水里,不能呼吸,水不断地灌入她的眼耳口鼻,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压迫。

这是一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感觉。在多年前的那个沙漠的夜晚,也曾经有一个男人强迫她臣服于他的怀抱。但那个男人在她的哭喊挣扎之下,最终放弃了那场角力即将赢得的胜利。

如今,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同样很清楚淳于翌要做什么。她挣扎,却并非不情愿。抗拒,却又心悦诚服。到这个坦诚相见的时刻,才真正明白,心里的某个地方,已经被这个人占据了。

“香儿,怕不怕?”淳于翌含住荀香的耳垂,呼吸粗重。几年前,他曾在青楼见过男欢女爱,但见过和自己亲力亲为,毕竟是两码事。

荀香双手捂着眼睛,身体微微地发抖。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地紧张。

“我尽量,轻一些。”淳于翌说着,身下动了动,可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荀香就已经咬着手指头,连连吸冷气。淳于翌想要退出来一些,却被荀香按住肩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朦朦胧胧地望着他。

“翌,我不会退缩的。”

淳于翌本来有些紧张,被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怜又爱地说,“傻丫头,这又不是上阵杀敌,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不过,你真勇敢。很少有女孩,在第一次的时候,敢这样跟她的男人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用力,努力进入她初经人事的身体。

荀香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弓起来,承接那股力量。

策马奔腾的快意,驰骋沙场的血气方刚,她十数年的生命里,所能想到的那些精彩痛快的感觉,都在男人的进出之间,纷繁地演绎。直到他们一起冲上了云霄,浮坐于云端,那种痛和快乐才仿佛尘埃落定。

淳于翌把荀香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头发,“香儿,弄疼你了吗?”

荀香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无比眷恋这个怀抱,无比依赖这个人。绣宁说的,可以为之生,可以为之死,她多多少少能够体会一些了。

“香儿身上的这几个伤口,都是打战的时候留下的吗?”淳于翌的手指拂过荀香身体上的几处伤痕,荀香“呀”的一声,伸手想要遮掩,“难看死了,不许看!”

淳于翌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哪里难看?这都是为我大佑洒下的热血,不仅不难看,相反很漂亮。”

荀香抬起眼睛,有些害羞地看着他,“真的吗?”

淳于翌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极少这样真切地笑。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亲切。没有面具,没有冰冷的距离,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荀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笑得最好看,最温暖的人。”

淳于翌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吻住荀香的额头,“那从现在开始我会多笑,也只对你这样笑。以后我们夫妻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真的吗?”

“真的。”淳于翌拍了拍荀香的背,低声说,“你也累了,早点睡,好梦。”

“好梦。”

*

荀梦龙着一单衣立在窗前,独自出神。于氏把披风盖在他的身上,从后面环抱住他。

“他们可歇下了?”

“嗯。老爷,我心中总有些害怕。”

荀梦龙覆住于氏的手臂,轻声道,“敏儿,你怕什么?”

“早先,我只以为香儿嫁给一个不成器的太子,最多落个庶民的下场。可是眼下看来,太子非但不是不成器,反而是有韬光养晦之才。如今的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吧?香儿和老爷,是否都能够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