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瘟疫
商君匆匆赶回缥缈山庄,才入庄,就看见商笑双手紧握着,焦躁地在前院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恐慌的表情,商君急急地走过去,问道:“笑儿?你怎么了?”
商笑忽然听见声音,先是一惊,看清是商君之后,原来还皱在一起的眉头缓缓松开,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归了原位。商笑拉着商君的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哥,你终于回来了。”
商君总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商笑咬咬唇瓣,小声回道:“临风关发生了瘟疫。”
“瘟疫?”商君大惊,历朝历代,任何一场瘟疫都意味着灭顶之灾。
“嗯,城门已经封了五天,只有拿到郡守的通关令牌才能进出,忠叔去查看情况,到现在还没回来。”忠叔都出去一整天了,也没个音信,刚才她真的好害怕。
商笑紧紧拽着他的手,指甲也不知不觉地掐进肉里,即使商君现在也是心乱如麻,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他轻拥着商笑,镇定地说道:“别担心,进屋里再说吧。”
进了前厅,商笑还是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紧张地看向微微皱眉的商君,问道:“听守城侍卫说,已经死了不少人。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也曾听说过瘟疫的厉害,这两天也看了好多四国之中关于瘟疫的记载,没有一次不是惨烈而恐怖的。
商君轻叹一声,拉着焦躁的商笑在身边坐下,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沉静的眼对上商笑慌乱的眸,低声说道:“别怕,你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走,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嗯。”商笑轻轻地靠在商君的肩上,颤抖的身体在商君的轻拍下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不在的这几天,她真的吓坏了,忠叔和侍卫都行色匆匆,关于临风关瘟疫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她有些六神无主。现在她终于不怕了,因为他回来了,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是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商笑慢慢安定下来,商君的心却越发不安起来。侍卫匆匆行来,在前厅外停下,禀道:“主子,忠叔回来了。”
商君朗声回道:“让他到偏厅等我。”
“是。”
轻拍着商笑的头,商君轻声说道:“笑儿,你回永乐阁待着,不要到处跑。”
“不要。”商笑激动地站起来,叫道,“我看了很多关于疫病的书,我也可以帮忙。”
商君摇摇头,不容置疑地说道:“听话,瘟疫有时候比战争还可怕,不要让我担心你,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笑儿绝对不能出事。
商笑张了张嘴,口中反驳的话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她低下头,喃喃地回道:“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乖。”
商君转身离开,商笑赶紧抬起头,大声叫道:“哥,你要小心啊。”
商君回过头,笑道:“好。”
商笑怔怔地看着商君离去的背影,落寞地低头转身,向永乐阁走去,什么时候,她才不用成为负担呢?练武!她一定要好好练武。总有一天,她可以站在他身后,与他并肩作战,为父母报仇,那时,她应该就可以再叫一声姐姐了吧。握紧双拳,商笑发疯一般地向后院跑去。
商君匆忙赶到偏厅,早就候在那里的杨忠立刻抱拳行礼道:“主子。”
商君在主位上坐下,说道:“忠叔不要拘礼了,坐下来把临风关的疫情细说给我听。”
“是。”杨忠站直身,却没有坐下,将打听到的情况如实回禀,“半月前,临风关南郊的虎丘村传出有不少村民患上了急症,请了很多大夫也没能看好。谁知才过五日,附近的村子中很多村民也相继出现了与虎丘村民一样的急症,大夫说,有可能是瘟疫,闹得人心惶惶。疫情一直在蔓延,越来越多的村民都染上了急症,几天前郡守派了重兵将那几个村隔离起来了,临风关也戒备森严,任何人进出临风关都需要有郡守的令牌。”
已经半个月了,难怪笑儿会说死了很多人了。商君剑眉微皱,问道:“那些染病的村民现在怎么样?”
“他们全都被关进虎丘村里,郡守只是想着不让疫情漫延开,村民的生死,他早就不关心了。不过阮家的人进了虎丘村,听说已经在开始救治村民,只是还是有人不断染病。”
阮家?是阮听雨家吗?商君暗暗钦佩,阮家不愧为医药世家,妙手仁心。
“郡守有何作为?”
杨忠脸上尽是鄙夷之色,回道:“他早在两天前将家眷搬至百里外的凤山镇,自己躲在郡守府里不敢出门,每日只给驻军和村民提供一百石粮食,看样子,他是想让村民自生自灭。”黄史杰这个败类,仗着姐姐嫁给了吏部侍郎,在朝中有些关系,谋了临风关郡守之职,平日里只知道苛捐重税,欺压良民,这样危急的时候,半点作为都没有。
瘟疫若是依靠这样的堵截就能解决,历年来也不会有如此多人命丧于此了。商君起身,走至前院,交代道:“忠叔,你将山庄前厅与后庭间隔开,女眷全都移至后庭。凡是出过山庄的下人和侍卫,都不许进入后庭,每日煎熬药石净手,喷洒庭院,不能让山庄中的人染上疫病。还有,调集山庄的影卫,等我的命令。”
听商君的语气,杨忠隐隐有些不安,问道:“主子,你想?”
“我要进虎丘村探个究竟。”阮家人在里边,疫情仍得不到控制,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使不得!”一听商君要涉险,杨忠急道,“瘟疫可不是儿戏,到现在为止,阮家都未能找到医治的方法。”
“疫情控制不住,缥缈山庄也不能幸免于难。”正是知道疫情的可怕,商君才非去不可。
杨忠拦在商君之前,沉声说道:“一定要去,就让老奴去吧。”
他给威远镖局当了一辈子镖师,押送过无数次货物,出生入死,结果因为一场意外,货物被劫了,他们居然污蔑他与盗贼合谋侵吞货物,将他赶出镖局,江湖上的人,听信威远镖局一面之词,视他为奸险之人,多少曾经把酒言欢的所谓朋友都对他敬而远之。唯独他,这个叫商君的年轻人,不仅信他的为人,还对他委以重任,他年纪一大把,就一个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再则为他死,值得。
商君摇摇头,笑道:“我与阮家还有些渊源,我去更为妥当,入村之后,我便不回山庄了,每日酉时,你到虎丘村后山等我的命令。”他何尝不知道杨忠的用意,只是他如何能让一个老者涉险。
商君的决定,从不容人质疑,杨忠潸然,最后也只得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