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年的你我

友情和爱情之间的区别在于:友情意味着两个人和世界,爱情意味着两个人就是世界。

——泰戈尔

在青暖上大三那年的夏天,当地流感病毒肆虐。

流感病毒来势汹汹,各路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全国各地都发现了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一时间,很多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连感冒都不敢得,因为流感病毒的初期症状和感冒很相似,为防万一,如果发烧太过严重的话,会被隔离。

青暖就是这么倒霉。

某天起床,她觉得特别难受,浑身都是烫的,本想下床去洗漱,结果走到半路就栽倒在宿舍里,好在宿舍里有个同住的女室友,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又帮她买了退烧药,替她请假,通知她的男朋友宋洋。

但吃了退烧药之后,青暖还是迷迷糊糊地发着烧,室友这才有些害怕了。

流感病毒的事,无论是电视还是网络上,传得非常凶,让人想不知道都难。而那几天宿舍里的其他同学都外出了,她实在没办法,只能给宋洋打电话,让他拿主意。

宋洋又一次偷偷摸摸地混进了女生宿舍。

宋洋一进宿舍见到青暖,也被青暖吓坏了。

正是盛夏时节,宿舍里没有空调,本来就比较热,青暖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还紧紧地裹着一床被子,时不时地咳嗽一阵,听得让人十分心疼。

“暖暖。”

宋洋拉起青暖的手,叫着她的名字,她的手竟然是滚烫的。

青暖悠悠转醒,意识却还是模糊的,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这才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宋洋,你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宋洋问,“去医院好不好?”

“已经吃了退烧药,喀喀……”青暖有气无力地回答,“不用去医院了吧。”

“不行,暖暖,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现在发着高烧,再不去医院就太危险了!”

宋洋这回没等青暖反驳,事实上青暖也没什么力气再反驳了,她难受得要死,任由宋洋折腾了。

室友忍不住提醒了宋洋一句:“宋洋,暖暖不会是……流感病毒吧?”

“肯定不会。”宋洋不爱听她的乌鸦嘴,“她只是重感冒而已,马上就去医院。”

宋洋没再犹豫,直接帮青暖披上一件能挡风的大衣,然后把她背在背上,下楼打车,去了距离B大最近的一家医院。

到达医院的时候,青暖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宋洋把青暖放在推车上,带着她进行了一系列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宋洋犹如遭受晴天霹雳——

虽未检查出流感病毒,但因为患者发烧过重,为避免万一,仍然需要隔离观察。

接下来忙碌的就数医生了,因为医生不让宋洋再接触青暖了,青暖被带到了隔离病房。

宋洋无可奈何,又在医院里守了半天,医生就是不让他再去青暖的隔离病房,最后反倒等得急了,烦躁不已,生了一肚子气。

宋洋回到学校,和许嘉蓉简单地说了一下青暖的病情。

“暖暖不会这么倒霉吧?流感病毒?还被隔离?”许嘉蓉也吃了一惊。

“只是疑似!只是疑似!”宋洋强调了两遍,“是以防万一,才被隔离起来的!蓉蓉,你老爸那边有没有什么人,能帮忙去医院安排一下,让我进隔离病房去看看青暖啊?”

“没有!”

许嘉蓉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了。事实上,就算有这样的人脉,许嘉蓉也绝对不会让宋洋去冒这个险。

“好吧。”宋洋全然没有意识到许嘉蓉的想法,只是叹着气结束了通话。

青暖自从住院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几乎都是半昏迷状态。

她偶尔能感觉到有医生在她的身边,为她扎针、打吊瓶,还抽取了她的血,但这样的意识往往也只是持续一两分钟,高烧的她就又恍恍惚惚地昏了过去。

她连睡梦中都觉得难受,口干舌燥,全身酸疼,头也疼,嗓子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

她迷迷糊糊中还在想,这可真是会呼吸的痛了,连吸气呼气都能牵动全身的疼痛一样,简直太难受了。

那天,就在她难受得恨不得去死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额头。

她感受到那人修长的手指,也感受到他触摸她时的小心翼翼。即使隔着橡胶手套,青暖也能体会到他的温柔。

是宋洋来了吗?

青暖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满心都是疑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怎么会有这么多医生围着她?眼前这个人是谁?是宋洋吗?

难道她得了什么重病,快要死掉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

程歌会不会来看看她?

应该不会,还是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青暖想着,为了理清思绪,想要用力地甩甩头,然而她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青暖用尽力气想要睁开眼睛,但她只是把眼皮撑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眼前的景象让青暖觉得陌生,但是那人忙碌地照顾她的身影却让青暖异常熟悉。

那人穿着医院特制的隔离服,甚至还戴着隔离面罩,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再加上青暖终日高烧,思绪混乱,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人一定是宋洋,而且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的恐怕也只有宋洋了。

她哑着声音叫他的名字:“宋洋,我好难受,我想喝水……好干……我嗓子疼……”

“没事的,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没事的,暖暖。”

那人用湿毛巾为她擦拭着额头和胳膊,又端来一碗水,用勺子舀起一点点,慢慢地喂到青暖的嘴里。因为顾忌到她灼痛的喉咙,他每次只喂给她一小勺,就这样,一碗水足足喂了二十多分钟。

青暖意识模糊,并不知道那人照顾得有多细致,只觉得清水进了喉咙,让她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青暖太累了,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又虚弱:“宋洋,你为什么穿隔离服?我的病会传染吗?”

“别害怕,暖暖。医生说了,过段时间等你退烧了,不那么难受了,就可以出院了。我这几天会一直陪着你的。”那人摸着青暖的头,明明是在安慰青暖,他的语气里却充满了心疼。

“如果是传染病,那你不要来看我了,没关系,千万不要传染给你……”青暖下意识地说道。

“傻瓜。”那人的语气宠溺极了,“别乱想了,好好养病。”

青暖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了什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得了流感病毒啊……”说完,她竟然又害怕又难受地哭了出来,“宋洋,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呢。”那人的语气有些嗔怪又带着宠溺,见她怕得流泪了,于是伸手帮她把眼泪擦干,又俯下身来,隔着隔离面罩,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