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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孩子你得说实话,先生,他肯定会问的。他会想知道我是怎么跟踪人的——眼下他学的就是这个:跟踪。”

“你就告诉他说,你已经弄清了那个男人的身份——仅此而已,但你对他并不感兴趣,这样不行吗?”

“谢谢您的建议,先生,不过这事您得全面地考虑。并不是说我对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这么做,只是万一在调查过程中他碰上了您,那他会怎么想呢?”

“未必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这样的事很有可能发生,先生。”

“那这次你为何不把他留在家里呢?”

“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先生。他没妈,眼下学校又在放假,而我的一贯做法是在假期里教育他——萨维奇先生完全同意我这么做。不,这回我是出了洋相,我得正视这点。但愿他不这么认真就好了,先生。不过我出错时他确实是会不好受的。有一天,普伦蒂斯先生——他是萨维奇先生的助手,是个很严厉的人——说:‘你又出了个错,帕基斯。’这话让孩子听到了,第一次让他知道了我会出错这件事。”他带着十分坚决的神情(我们有什么资格去估量别人的勇气呢?)站起身来说,“我老跟您说自己的问题,耽误您时间了,先生。”

“我很乐意听,帕基斯先生。”我不带嘲讽口气地说,“别担心,你的孩子一定会效仿你的。”

“他脑袋瓜像他妈,先生。”他悲哀地说,“我得赶紧走了。外面很冷,不过我离开前给他找了个挡风躲雨的好地方。可他热情太高,我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待在那儿不让雨淋着。您要是批准这些开支的话,能不能先在上面签个字,先生?”

我隔窗望着他身披领子翻上去的雨衣,头戴帽檐耷拉下来的帽子的背影。雪下大了,他走到第三盏路灯那儿时,身形已经变得像是一个露出里面泥胎颜色的小雪人。我突然惊奇地意识到:有这么十分钟光景,我没去想萨拉或者自己的嫉妒;我变得差不多像是一个人一样,能够去想另外一个人的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