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走到御书房门口,瑟瑟秋风吹拂萧阳袍服,笔直挺拔的身体慢慢转过来,一抹嘲弄闪过,面对楚帝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提起先帝皇子,莫非有意让位英宗皇子?”
楚帝缩在龙袍中的手握紧拳头,压下胸口翻滚的怒气和屈辱感,大有深意的说道:“皇兄的皇子同朕的皇儿一般,倘若是个争气的,能承担起江山之责,册为太子有何不可?”
“太子啊,不是直接让位。”
萧阳佯装很失望,“陛下已经废过太子了,太子始终只是储君。不过据说是先帝皇子的人做太子,是亲近您这位亲叔叔,还是养育自己成年的越王。”
“萧阳!”
“陛下勿恼,不管您多得意越王带回来的先帝皇子,臣和萧家,以及麾下诸将只承认安乐王殿下是先帝唯一的皇子。”
萧阳目光扫过萧越。
萧越稍有迟疑,连忙起身,对楚帝拱手道:“小叔所言甚是。”
此时他必须支持萧阳,多一个皇家承认的先帝皇子,对萧家和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外面有很多反贼打着先帝皇子的名号图谋不轨。”
萧越愤慨般的说道:“先帝一心国事,励精图治,为此荒废后宫,哪来得那么多遗留民间的皇子?况且当年陛下手持先帝遗诏继承帝位,您就是先帝最信任托付重任的人,他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越王?还不远万里送到流落他乡的越王手中?”
“是啊,为何不把皇子交给陛下?”
萧阳向侄子萧越赞许的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身影在御书房门口慢慢消失。
不说比说了更讨厌!
这么一句反问的话让所有人都怀疑楚帝继承帝位名不正言不顺。
萧阳轻轻松松把楚帝又逼到两难的境地,要不承认他谋夺先帝帝位,使得先帝担心儿子安危,宁可把皇子送给昔日的对手越王抚养,也不留给楚帝。
另外一个选择承认越王抚养的皇子并非先帝骨血。
楚帝撤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对萧越道;“你小叔叔这么厉害,萧卿就不担心?还是静北侯以为,做过的事,你叔叔不会再计较?”
目光闪过犀利,直逼萧越,楚帝眼见萧越神色略有变化,萧阳不单单带给他巨大的压迫感,对萧越的影响也颇深。
他们彼此心领神会谋算的事儿已经拖了许久了,萧越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倘若不能稍稍打压下萧阳的气焰,他在萧家的地位怕是会岌岌可危。
楚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朕说得迎接越王,老七,你代替朕去直隶。”
“儿臣遵旨。”
七皇子领了圣旨,“儿臣定不辜父皇所托。”
略带得意挑衅的看了一眼懦弱的六皇子,以前六皇子还是他对手,被萧阳和萧家吓破胆子的六皇子已经彻底无法取得父皇的欢心,剩下的皇子要不太蠢,要不太小看不出资质,有纪太后支持的七皇子遥遥领先。
只是越王带来的人……七皇子很聪明,横竖先帝皇子的真伪轮不到自己操心。
明摆着萧阳绝不会承认的。
“你们先退下去,朕有话同静北侯单独说。”
“遵旨。”
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让朝臣们震动不小了,说是阁老六部尚书,皇族子弟,可在萧阳面前什么都不是!
楚帝和萧阳的交锋,他们甚至没有插嘴的余地。
退出御书房,阁老们互相看一眼,长吁短叹。
瑟瑟秋风吹拂落叶,枯木的树藤,使得本该富丽堂皇的皇宫多了几许凄凉,一如还端坐在龙椅上帝王。
“你们说,越王回来,于国朝是好,是坏?”
“说不得,不好说啊。”
彼此苦笑,无论好坏都不是由他们这群人决定的。
文臣中间又有人轻声问:“是燕王胜?还是陛下……”
那人仿佛自知失言,连忙用袖子挡住了半边脸,相比较文臣们的担忧,宗室子弟倒是飞扬不少,越王毕竟是领兵回来的,又是皇族中人,总不会像萧家那般无视他们。
他们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总算是到了。
首辅眼见着宗室子弟张扬的离去,“我赌燕王。”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轻易被秋风刮走,可在场的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颇有默契的装作没有听到。
燕王萧阳只掌萧家一半的实力,又有静北侯在萧家牵制于他,越王若是同楚帝联合,萧阳本该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却相信萧阳能顶住?!
主要是燕王不败战绩已经让他们信服,本能觉得萧阳不会败。
即便此时楚帝在积极拉拢萧越。
“还是先准备祭拜先帝事宜。”
两日后,楚帝就算不愿意也会去祭拜先帝的,燕王说得话怕是比金口玉言的帝王还要管用。
楚帝在登基之初就清洗了先帝的老臣子,这些年又经历过许多的大事,侍奉过先帝的臣子几乎都死了,如今的朝臣并不知越王和先帝之间到底发生过除了夺嫡之争,还有什么隐情。
然而他们却清楚,越王归来,朝廷上注定会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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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萧阳翻身上马直奔静北侯府,听说顾明暖去了寺庙,他以为又是去看望皇后娘娘,便没再多问。
直接去了萧爷的院落,在院门口隐隐听到里面女子们的娇笑声。
萧阳停下脚步,让人敲门,里面的传来萧爷不羁的大笑,“是萧阳?进来,进来。”
女子的笑声并未散去,反而越发显得清晰。
“主子。”江淮低声说:“要不我进去同萧爷说一声?”
在萧家也唯有主子洁身自好,不让女子进身,萧爷他们寻常都玩得很疯。
萧阳抬手挡住上前的江淮,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音,“今日陛下说越王归来……”
哐当,庭院里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倒地一般,女子们尖叫,随之是男人的暴怒,“闭嘴,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滚,滚回屋里去。”
庭院的门开了,萧爷****着胸口,衣衫缠在腰间,双目赤红瞪着萧阳,“你说谁?”
“越王,陛下和先帝的叔叔。”
“屁的叔叔!”
萧爷手握得咯嘣咯嘣直响,“他还敢回来?还敢去祭拜……英宗,该死的,我当年真该把他的脑袋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