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胭脂巷里最风情(第3/5页)

君珂来不及忏悔,头一顶,一把扛起纳兰君让,就势一个滚翻,已经从围墙被击碎的破口滚了出去。

围墙那边的人已经全部越过墙来追击他们两人,此时再想不到君珂还要从那里逃,转回身便来追,君珂手掌越来越痛,鲜血直流,心想如果不及时包扎这手八成要废,然而此时生死一线,哪里有空包扎?

她并不敢往巷子外头逃——巷子外头虽然是人来人往的东阳街,但距离这里太远,而且一定有人扎口等着他们。她此时有伤,武功打折扣,纳兰君让给她销魂一拍,拍得暂且失去了行动力,果然再强大的男人,这都是他们永远的弱点。

君珂心想等他好了一定要骂他没事生这么高做什么,但在此之前,还是赶紧逃命吧。

她往巷子深处逃,这里歪歪扭扭错综繁复固然方便杀手,却也一样有利于逃亡,身后的人一直追缀不休,君珂百忙中回头一看,手上的鲜血淅淅沥沥一地,看着血迹人家也能追上来。

君珂咬牙,反手在墙上一擦,火辣辣的疼痛里,墙皮草灰顿时将血流不止的伤口暂时堵住,留下一个指尖向南的血手印。

随即她一个转身,并没有再逃,隐在了墙角后。

风声连响,有人追了上来,看见了那个血手印,停了停,道:“向南去了,追!”

一群人匆匆向南而去,带出一阵血气隐隐的风,君珂舒了口气,从墙后转了出来,这群人今晚既然做到这个地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得要在这八大胭脂巷里解决掉自己和纳兰君让。她还得逃。

但在逃之前,也必须休息一下,包扎包扎伤口。

隐约似乎又听见风声,敌人太多,各处都有,但寻常妓院又不敢投奔,这么个鲜血淋淋奔进去,人家一声尖叫就等于自投罗网,君珂来不及思考,一转头看见对面有个窗口,白墙黑瓦一户人家,别出心裁挂一节带莲花的莲藕,不似妓户风格浓艳,二话不说奔过去,一头撞进了窗子里。

“哗啦”一声她掀开窗户,单手一撑跃进室内,足尖一点已经站直,室内没有点灯,君珂却没有看不见的问题,目光一转已经看见床上帐子微微蠕动,她掠过去,一把掀开帐子——

“呜……”

一声含糊的低叫,不是惊吓,倒像是好事被打断的不满呢喃,帐子内衣衫不整、姿容娇媚的女人,正骑在男人身上,嘴里还叼着他的胸,被君珂一惊,偏头一看,啪嗒一声,叼着扯起的宝贝儿粘着口水掉落,身下一直闭目陶醉的男子,立即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

君珂唰一下放下了帐子。

正转身要走,忽听门外不远处有衣袂带风声,君珂脚跟一转,唰一下又掀开帐子,一把将那正准备下一波咬咬攻势的女子掀开,一个手刀砍昏那男子,道:“床下咬去!”

那女子抬起头,分外嫣红灵巧的嘴,正是柳咬咬。

她原本有惊吓之色,看见君珂,怔了怔也认了出来,道:“是你?”

君珂原本也打算一个手刀劈昏她,此时认出是熟人倒不好意思了,自顾自将那男子拖下来塞到床底,将纳兰君让往床上放,纳兰君让疼痛未去浑身酥软,意识却还清醒,挣扎着道:“不要这床……”

“哪来那么多臭规矩!”君珂理都不理,将他往床上一搁,柳咬咬好奇地探过头来,问:“他怎么了?哪里受伤了?需要我给咬咬吗?男人们都说,哪里痛,哪里痒,我一咬就好了。”

“行啊。”君珂撕着床单给自己包扎伤口,随口道,“你咬吧。”

突然觉得诡异的安静,某个难搞的人怎么没发出抗议?一转头,发现太孙殿下气晕了……

君珂这才想起来自己回答了什么,耸耸肩,也没当回事,像纳兰君让这种人,太迂腐太古怪,会丧失人生很多乐趣的!

她只是在犹豫,自己该钻到床下还是在床上?在床下,怎么放心把纳兰君让交给柳咬咬?在床上……这个这个……

柳咬咬突然道:“帮个忙。”随即爬下床,拖出那男子,君珂愕然看她,柳咬咬道:“你是被人追杀是吧?别这么把人藏在床下,追兵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探床底,不过这人瘦,可以绑在床底。”

说着找出女子荡秋千的丝绳,让君珂帮她把人绑在床底,床边有三寸宽的挡板,中间是个凹陷,正好可以绑下一个人,这个男子又分外单薄瘦小,绑进床底还没超过那个挡板。

随即柳咬咬爬上床,道:“我得在床上,我在才没有人怀疑你。”

君珂想想也是,柳咬咬名动京城,她在才是可信的招牌,可是三个人在床上,敌人真的闯进来搜,必然要将脸一一看过,而且三个人在这床上无论怎么睡,都显得太挤,瞒不过别人眼睛,怎么办?

柳咬咬也在皱着眉头,觉得这是个难办的问题。君珂看看床板,柳咬咬这床很特别,床侧上下都有挡板,垫着厚厚的褥垫和金丝草席,这姑娘似乎特意要营造一种如在云端旖旎松软的情境,床垫得人睡上去就陷下去,君珂看着厚厚床垫,心中一动,忽然跳下床,大力抽出底下的厚厚褥垫,只留下薄薄的金丝草席。

这一抽,床立即塌下去好多,足可以再睡下一个人,君珂一边让柳咬咬把褥垫收起,一边把纳兰君让放好,这一移动他的身子,突觉手上粘腻,低头一看都是鲜血,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纳兰君让也受了伤,再挨自己一拍雪上加霜,难怪衰弱成这样子。

君珂低头看看纳兰君让,眼神有点犹豫,然而耳边听见衣袂带风声越来越紧,敌人们一直周边撒网,算准他们走不出这块方圆,在这附近巷子里搜不着,很快就会转入可疑的民房来搜查,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她将纳兰君让在金丝草席上放好,皇太孙身躯高大,却身形精炼,睡在去了褥垫的床上,不显得很占地方,随即君珂一把撕下他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正在此时纳兰君让醒来,一睁眼还是粉红帐幔的妓院床上,大惊失色挣扎欲起,君珂一把按住了他,纳兰君让看见她的脸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道:“你干什么?我不要你牺牲自己……”

“谁替你牺牲哪。”君珂在他耳边笑道,“皇太孙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你别管,不要乱动,乖。”

她和纳兰君让因为身份地位限制,和一开始的误会,很少有什么平和无碍的交流机会,此刻心中歉疚,语气带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软语温柔。

软语微笑的少女,眼波盈盈,俯下的脸在逆光里线条柔美,耳后还生着少女才有的金色的茸毛,看得人心中柔软,她在他耳侧低语,一截雪白修长的颈项流水般勾勒在夜的暗影和他黑色的瞳仁里,唇齿间带着淡淡的玉兰香气,热热地拂在他耳侧,隐约一线领口因为动作过激无意中扯开,衣襟一荡,从他的角度正看见一抹微微贲起的雪白……纳兰君让心中砰地一跳,急忙转开了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