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摄政王(第3/5页)

一块是殷山成的永世不替的爵位,濮龙进发下血誓,殷家从此世代为祭师,与王族共存亡,殷山成要的家族不灭永享荣华,终于达成。

一块是君珂的对西鄂的实权掌握,濮龙进以君珂扶植之功,封君珂为西鄂摄政王,全国兵马总帅,负责对诸王反叛的剿杀镇压。西鄂方面私下承诺,冀北联军帮助平定诸王后,君珂和纳兰述名下所有武器辎重粮草所需,由西鄂供给,直至君珂不需要为止。君珂同时要走了西鄂北海州,北海没有海,甚至有点贫瘠,但那里紧靠羯胡,临近一座山脉就是羯胡野牛族的地盘,君珂心中还有一个打算,在看到牛一们的战斗力之后,她想将羯胡第一猛族也收归麾下,所以开口要了那块地方。

濮龙进一直担心她会要去最富饶的天南州,以此刻君珂的强势兵力,她要什么他也只能送上,听见君珂要北海,顿时松了口气。

在濮龙进想来,君珂现在的一切荣衔都是虚衔,她不会在西鄂停留,总是要离开的,到时候,西鄂还是他的西鄂,他不会一辈子做傀儡。

真的是这样么?

不管现在情形怎样,大饼分完,皆大欢喜。

西鄂本就准备好了和诸王的决战,京城动乱伤的只是王宫和皇族,根本不失,如今再加上君珂的三十万精锐军队,对付那些本就面和心不合的诸王军队,几乎可以说犁庭扫穴,摧枯拉朽。

君珂还用了点小手段,比如私下交联某王,暗示里应外合助他夺取王位啊,比如针对诸王不同的性格,在诸王之间玩离间分化手段啊,效果甚佳,几乎每一天,王族联军的力量都在削减。不断发生火并和拆伙。

向来利益联合体,多半一盘散沙,败亡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君珂等不及,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

但所有的战争,君珂都没有全部投入自己的兵力,无论濮龙进怎么心焦催促,每天三次跑到她的宫殿询问出兵时期,她依旧不急不忙,依旧以西鄂士兵为主力,让这场内战轰轰烈烈进行,她慢慢消耗着西鄂朝廷和诸王之间的兵力,在他们即将两败俱伤之时才出来力挽狂澜,以己方极少的损失,来达到最合适的战果。

战争虽然在继续,但现在已经可以推算出日后西鄂的局势——朝廷和诸王,两败俱伤,两方兵力大减,一旦左侧尧国和右侧羯胡加以夹击,便有灭国之危。

君珂要的就是这样。

她要西鄂,成为将来纳兰述的后花园!

一个强盛的西鄂,不会甘于谁的麾下,她君珂一旦带兵远走,濮龙进殷山成羽翼丰满,迟早翻脸不认人。

什么拥戴之功,都不抵实在的皇权重要!

一国立国之本在于军,让西鄂在军事上衰退,从此永远不能直起腰来,不得不依附于强国,才是她的目的。

当然,这里有个分寸把握,不能留下太多,但也不能消耗太过,以至于西鄂分分钟被灭国,左侧尧国现在虽然在内战,自顾不暇,但右侧还有个羯胡呢,再说不定,大燕如果从和东堂南齐的摩擦中抽出身来,也会趁火打劫呢。

维持住西鄂的适当兵力,在她夺得尧国之前,保证西鄂的基本稳定,这个平衡说起来简单,却完全以西鄂一国为博弈,君珂所住的宫殿里,舆图沙盘堆满一屋,地图上代表朝廷军队和诸王军队的各色箭头,扭缠在一起,让人看了要发疯,全部的战局君珂都必须掌控,她必须根据各处战场的局部变化,不断发布各种命令调派,除了关于寻找纳兰述的情报她会立即去听,其余时间她都对着让人看晕了的数字图形,日夜推演,苦心操盘,她的操控军队能力被逼得进步得一日千里,却也差点熬出了白发。

君珂熟练地玩这些手腕,倒引得麾下将领啧啧赞叹,众人心目中,君珂作为精神领袖的意义,胜过于军事领袖。一直以来,各种行军和作战方略,都是纳兰述的主意,如今君珂在纳兰述失踪之后种种举动,却也展示了她的大局观和军事才华,众人都有惊喜。

惊喜之后又是忧愁——君珂太拼了,每天只睡两个时辰,据服侍她的宫女说,这两个时辰她也经常惊醒,每次醒来都要对着一块宝石发半天呆,宝石红光明亮,映得她脸色反而苍白。

为此众将难免不安,纳兰述遍寻不着,已让人觉得凶多吉少,君珂要再倒下,后果不堪设想,便推举柳咬咬前去开解。

柳咬咬到君珂的殿中,等了半个时辰,君珂都没说话,不是她不理柳咬咬,而是她清瘦的身子,扒在巨大的地图上的专注神态,让人不敢也不忍打搅。

好容易等君珂坐下来看军报,柳咬咬才笑道:“君珂,别这么拼命,你可是我们主帅,你倒了,我们怎么办?”

“我倒觉得,”君珂头也不抬,淡淡道,“让自己不停忙碌,我才不会倒下。”

柳咬咬顿了顿,只好转开话题,和她讨论军报,笑称从今后自己可省事了,又问她从哪学来这些,怎么对西鄂诸王的情形这么清楚?这一句问出,正在埋头看军报的君珂,手指一顿。

少女端坐案前,慢慢抬起头来,日光的阴影流光转侧,她笼罩在光影下的下颌,薄透如玉。

柳咬咬心中一震,这才发觉短短时日,君珂雷厉风行,全军爱戴,威仪日重,很少有人当面审视她,因此竟然没有发现,她瘦了许多。

“我是不懂的。”君珂沉默半晌,才轻轻答,“这都是纳兰以前教我的,早先我刚接手云雷军,他教我沙盘推演,说怕云雷以后会被抽出去打仗,我必须会这些,我没兴趣,他就把我头发栓在椅子上,我一动就醒;后来我们开始逃亡,还没出大燕,他确定要经过西鄂和羯胡时,已经将西鄂局势,还有西鄂诸王之间的情形和我讨论过。当时我说,我们只是借道,未必需要了解这些,更没必要对付他们,用不上。但纳兰说,世事千变,根本没有一定之规。行军在异国土地,四周都是敌人的军队,怎能不了解敌人的军力布置、为政风格、首领性情、国家局势?万一军情变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有备者无患,成熟的将领,永不打无准备的仗。”

柳咬咬频频点头,深以为然,君珂慢慢站起身,支着桌案,刚才淡淡骄傲的语气,渐渐转为怅然,“可是他千算万算,如此缜密,却怎么没算到,自己命中那一劫……”

柳咬咬扶住了她的肩,手掌下有些坚硬的触感,让她心底叹息,脸上却扬起融融的笑,拍拍她道:“别这样,对纳兰述有信心点,姜云泽困不住他,这世上谁也困不住他,西鄂方面已经全力去寻找,很快就有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