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路
雷泽的一处不太打眼的地方,站着个青丝垂腰的美人。只不过美人面色不太好,他抬头看着自己面对着的洞府,上书:雷神洞。一想起那睥睨世人的眸子里忽然浮现的邪光,他就肝颤。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欠了他人情呢?谁让自己是为了小老九呢?
咬了咬牙,侨仓口中念着:“冤孽、冤孽”便一头撞了进去,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若再配几片落叶,更显萧索。
凤凰一族青鸾侨仓,与雷神天岚,渊源颇久,此话说来甚长……
洛栖儿时记忆里的二哥青鸾,是个小破孩。
所谓小破孩的概念,大概还是那件著名的事例:尚是萝卜头的侨仓,因为还未学会化为人形,所以经常于衣服里伸出一排青色毛绒尾羽。走过大寨时候自动做了扫地小弟不说,还经常于树荫下给乘凉的大叔们扇风。
罢了,会偷偷的转头与洛栖说:“妹妹,你看我若是乘机放个屁,会不会因为我扇的风,香飘千里?”
那年洛栖比他还要小,还要圆,还要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青鸾骄傲的摇着尾巴,走了。
徒留小洛栖站在那里,神伤自己不能露出那身白羽毛不能使香飘千里。小小年纪的洛栖,因为此事,多了些仰望天空的爱好,大抵这应称呼为少女的忧伤吧。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鸟有脱毛。
小青鸾抽抽的长大,性情却有了万般的改变。混小子越来越美,大凡是凤族的姑娘,见到侨仓的第一面是脸红。
脸红有二说法,一说为见色心喜,一说却是自行惭秽。
洛栖则以为,自己的二哥缘何会越来越透着股清冷的气场,应是每日顾影自怜多了,若换个话唠神经的性情,或者与这张美的就似从画里出来的脸大相径庭了。所以时间久了,板着脸多了,也就习惯了,最后跳脱出了儿时那幅模样,成了如今的清冷美人。
侨仓每每听到洛栖如此说,都会小声叱喝一句:“胡说。”
他皱眉想想,又会很认真的问:“我儿时当真如此顽劣?”
见周围一众都很严肃的看着自己,他才意识到曾经自己干过多少上房揭瓦的混事,咳了声后,赶紧脱离了人群,早闪为妙。
走在凤凰大寨外的花丛中,过了女孩子们最爱的凤凰花海,便是王母山下的一条不算太知名的河。侨仓自己命名为隐河,意为:我有一颗真隐心,只是世事太纷乱。
日里爹娘将他唤到房里,说了如下对话:
“仓儿呀,你得帮爹娘!”
“爹!有话就说,不需要搂着儿子的腰!”侨仓凉凉的看着怀中撒娇的素方爹爹。
桑悌娘一把拎开素方,义正言辞的说:“儿子,就你了,做凤族的储君吧!”
侨仓无喜无悲毫无表情,半晌挑眉问:“为什么?大哥呢?”
素方捏着衣角,“你大哥……这不多年未归,谁知道如今在哪里云游。”
侨仓继续挑眉,“三妹呢?”
素方继续捏着衣角,“你三妹没心机。”
“四弟呢?”
“你四弟不高兴……”
“老五?”
“身体弱。”
“六妹?”
“没脑子……”
侨仓没有继续问了,他总结了下,“爹爹你是想表达我是又聪明又有心机又健壮么?”素方与桑悌重重的点了下头。
侨仓嘴角抽搐,“如此说来,我倒是要考虑下。我怕……我也不高兴。”
素方爹爹在后头,捶胸顿足,直说养儿不孝,天地难容。
侨仓在隐河旁,掬起一把隐河水,水里倒映着的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他念起儿时自己干得诸多事,不觉像那时候一样笑了出来,将水洒在河面上,喃喃着:“我才不愿意做储君呢。”
“唔哦?”有人在他身后说话。
他慌然回头,却看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站在不远处,很是好奇的盯着自己。
“你是谁?”侨仓警戒的看向来人,尚是少年的他一身清冷,这般做样也有些好玩,如此来倒是让长年累月摆惯谱的雷神天岚愈加好奇。
“其实,不愿意做储君有办法。”
侨仓一听,见那人转身就走,连忙追了过去,“你与我说说,是什么?”
天岚挑眉,“出山拜师学艺。”
后来侨仓自己也算明白,当日的一场说话,其实是天岚诱其入网的时机,待得他傻傻的回到大寨,就看整个凤族都在欢迎着一个人,自然就是来自天界的大神仙——雷神天岚。
侨仓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与娘亲桑悌说道:“娘亲,求你让雷神收我为徒,来日我也好有能力做储君。”
所以天岚走的时候,带走了老二侨仓。
素方在下头落着眼泪说:“雷神那等可怕的人,傻儿子会不会受摧残。”
大抵在天界,都有个传言:雷神者,不苟言笑,天性凉薄。尤不爱与众神结交,隐匿于雷泽一隅,无人知晓洞府在何。凡有触了霉头者,盖以雷击为戒。是为四海八荒三界六道最难接触之上神。
桑悌握拳,“我以为越是艰难越能磨练。”
侨仓原先也以为天岚是个不爱说话,也不喜欢打理洞府的人。既然已经拜了师傅,就应该好生伺候着。所以他从来都尽心尽力的,也感谢天岚将自己带离了苦海。
侨仓以为,自己定是没有太多能耐接掌凤族的。
只是似乎……这个人,与外界传言有些不同啊。比如此刻,他正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严肃的说:“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侨仓愣住。
“我这里有个雷击子,我会在一瞬间放出,若是你能在一炷香之内将其取回,那么就算是你赢,你赢了就满足你一个要求,我赢了就满足我一个要求。”
“师傅,这个是不是有点勉强?”
“唔,还不许你化回原身。”
“师傅!”
“怎么?怕不是你连个雷击子都接不回来?”
“那不可能!”侨仓矢口否认。
天岚点点头,放出了掌中的雷击子,金色璀璨流动异光的珠子在天空一滑,瞬间朝着远方去了。侨仓咬牙,便跺脚朝着雷击子的方向奔去。
这时候,雷神天岚的眼中,才浮上了层淡淡的愁绪,一抹而来一抹而去。
雷击子这东西,如何是当时法力正自浅薄的侨仓可以追的上的。当他气喘吁吁的赶回来时候,天岚正抱胸站在原处冷冷的道:“看来是输了,与我来。”
第一番,天岚就是让他扮成个女儿样,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还带着些女儿香的衣裳,定是要他套在身上,口中还说:“输了就是输了,你还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