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下卫常在,有被撩到哭

卫常在万万没想到,他竟在完成任务的关键时刻,又背上了“私情”这口大锅。

他看着秦太医,在心底无声扎起了小人。

他又可怜巴巴去看极为冷淡的皇帝,心底再次痛骂起秦太医这个NPC的奇葩。

卫常在想,也许这就是命吧。豹子头的世界,就是如此充满危机。

可是,这他妈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卫常在痛心不已。

他真的和秦太医没有任何私情,不仅没有私情,他对这个给皇帝戴有颜色帽子的NPC,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不过是为了迷魂散而已,他分明清清白白得很。

清清白白的卫常在越想越委屈。

他仰头看着皇帝,一双眼缀满了烛火流华,恍惚间似有泪花隐隐。

卫常在当即就要发誓。

他说:“陛下,臣妾发誓——臣妾与秦太医,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事——”

这个誓言发到一半,卫常在又说不出口了。

毕竟,他好像,和秦太医做了场交易。

他接了任务,也完成了任务。这怎么能叫没有做过任何事。

卫常在再怎么也发不出这个誓了。

他怔了片刻,后退两步,低着头,不敢再与段西湘对视。

他似乎很少有这么理亏的时候。段西湘想。

自初见以来,这个人都不靠谱得厉害。

执着折扇轻敲掌心的皇帝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卫常在:我说不出口,我也笑不出来,我眼泪在肚子里打转。

卫常在失魂落魄轻飘飘地跟在段西湘身后。

他随着皇帝不快不慢的脚步浑噩前行。

姜公公着急忙慌跟在他们后边,眼见着卫常在和皇帝一同进了寝殿。

一、二、三……

姜公公默数到了十个数,也不见卫常在被陛下赶出来。

姜公公暗自点头。

他对年轻的皇帝谈不上有多了解,但多年识人的经验还在。

姜公公确认了卫常在不会在今晚被扫地出门。

于是他心安理得准时下班了。

然而在寝殿中的卫常在,并不能如姜公公这般心安理得下班。

他不仅不能心安理得,他还心虚到不敢说话。

至始至终,段西湘也没有开口同他交谈。

他们沉默着在寝殿中共处。

卫常在就站在桌旁。

回到寝殿的皇帝只懒懒坐在桌前,枕靠着榻上的扶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挑拣出几本奏折。

他垂了眸,漫不经心般翻阅,辉光洒落在他敞开的衣襟之下,几分风光秀景,全部倒映在了卫常在眼底。

卫常在原本是很心虚不安的。

可如此美景在前,再多的心虚不安,都抵不过色令智昏的决绝。

卫常在看着,自以为隐晦地吞了下口水。

段西湘翻动奏折的手指一顿。

他抬眼看来,神情眼底皆是难以看透的清冷漠然。

但他轻声问了句:“卫常在怎么在这儿?”便好似方才所有都是云烟。

这不过是他们今夜刚刚相见。

卫常在当然不想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惹皇帝不快。

是以他相当自觉的将事情就此揭过。

卫常在脸上浮现出一个几与往常一样的笑容。

卫常在说:“臣妾等陛下好久了。”

段西湘就问他:“卫常在为何要等朕?”

卫常在眨了眨眼。

他一贯摸不准皇帝的脾气,也难读懂皇帝的心思,但他喜欢随心而动。

卫常在跟着自己的心意而动。

他走近了,试探着坐在了段西湘身旁,带着两分小心三分讨好的,慢慢贴在了段西湘身上。

他们离得非常近了,近到卫常在能感觉到皇帝的呼吸。

卫常在轻声道:“陛下值得臣妾一直等。”

段西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卫常在突然又说不出话。

但比之方才的心虚,他现在更觉言语难以启齿。

卫常在想,他完了,他居然面对一个纸片人,觉得很害羞。

然后他听到皇帝在说:“卫常在觉得自己犯了哪一条宫规?”

卫常在细细思索了片刻。

宫规数千条,其实根本没几个人老老实实遵守。

谁都是有空就偷懒,不被抓到就会继续如此,哪儿有真正履责的人?

可如今被皇帝提起,卫常在不能不给个答案。

卫常在想,自己犯错了,那就是与宫妃相关的宫规。

他想着,掰着手指列出几条宫规,每一条背后,都藏着砍头的大罪。

卫常在只得讨饶般伸手去扯皇帝的袖摆。

段西湘不太在意地笑了笑:“那卫常在自己记下罢。”

卫常在铺开宣纸,自力更生开始磨墨。

磨完了,他还得一笔一划去书写自己认为犯下的宫规。

这种形式他很熟悉。

叫写保证书。

排头如果可以,他很想写,陛下,臣妾知错了。

可卫常在也明白,如今的气氛不适合他耍赖,他随时都可能被心情不好的皇帝砍了。

都怪秦太医。

卫常在对一个无辜的NPC怀恨在心,决定迟早要给秦太医一点儿颜色看看。

但在此之前,他自己已经见识了皇帝的手段。

——即使段西湘一句重话未说,卫常在也能敏锐察觉出那种暗流涌动的危险。

卫常在很是专心地写着宫规。

一笔落下,一笔提起,直到段西湘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

卫常在懵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抖了两下,将墨滴洒在了纸上。

段西湘靠了过来,是正正将他环抱的姿势。

他能感觉到颈侧耳畔传来的呼吸。

段西湘就贴在他的身后,轻轻念道:“不可与人过从甚密……”

卫常在的脸,突然就红了。

段西湘笑道:“卫常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忽然用极低的声音问他,“卫常在可知,朕为何要问你这个问题?”

卫常在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颤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哪怕一句。

段西湘握着他的手,带动着他的手腕指尖缓缓在纸上继续落笔。

每落一笔,卫常在便紧张一分。

直到一字功成,段西湘温温柔柔地开口:“你看,无论你有几种心事,所图为何,你都是朕的掌中之物。”

卫常在被他这句话说得心尖发痒,想着配合几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段西湘也不在乎。

帝王一生掌握无数权势,皇权永恒凌驾于所有权利之上,他执掌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更何况后宫中的区区妃嫔?

卫常在极为理解一个帝王的骄傲与强势。

但段西湘的声音如此温柔,好似所有话语都只是诱哄他步入陷阱。

俊美的皇帝同他说:“朕是喜欢卫常在的,可这份喜欢,是朕觉得卫常在足够天真,不会令人感觉失味无趣——这所有一切,只在于卫常在是朕的,是掌中物、笼中鸟,轻易可摧折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