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第2/3页)

蒋勋双眼微红,道:“你也要谨慎行事。”

清辉将他的手一握,便起身出外。

今日白樘却仍是不在府中,清辉来不及去大理寺,便往刑部而来。

原本来说,皇帝亲口下令要关押的人,通常落在诏狱之中,可如今诏狱是由镇抚司管理,却也算是赵黼的地方。

故而这一回,仍是将赵黼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

刑部门口众人见清辉来到,都暗知其意,也并不拦阻通报,清辉匆匆入内,径直去寻白樘。

来至白樘公房,却听得里头正有人在说话,却是季陶然的声音,含惊带怒地说:“这到底是怎么?明明恒王跟世子不是皇太孙所杀,为何皇上又叫关押起来?”

清辉来不及听白樘如何回答,便已经来至门口,道:“我也正有这个疑问。”

抬头看时,却见除了季陶然外,巽风天水,任浮生阿泽等都在,围在白樘桌边儿。

清辉见如此人多,便举手作揖,道:“请尚书恕我来的冒昧,听闻殿下被关押在刑部,特来探望,还请恩准。”

白樘看他一眼:“并不是我不周济,是圣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监。”

季陶然紧锁眉头,他是方才得知此情,才忍不住争了几句。

清辉道:“这是为何?”

白樘道:“圣上的旨意,无人敢质问。”

清辉心头堵了堵,却终于道:“就算圣上旨意,也要按律行事,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若王子要被处罚,也自要有个道理依据,难道尚书也不知道皇太孙是触犯了哪条律法么?”

季陶然听清辉说的铿锵有力,暗暗点头,心想却也只有清辉敢这般对白樘说话了。

但虽然觉着清辉言之有理,但毕竟是皇帝旨意,纵然是刑部尚书,只怕也没奈何而已。

却听白樘道:“夤夜闯宫,抗旨不尊,这罪名如何?”

白樘答了这句,道:“若无他事,且请退。”

清辉握紧双手,终于道:“这会儿虽跟辽人议和,然而上下百姓臣子们都看得分明,谁才是居功至伟。我自浅薄,竟不知内中究竟如何,但却也替皇太孙不平,若无个确凿的罪名,让皇太孙担这‘莫须有’的罪,岂不是冤屈了功臣良将,寒了将士臣民的心?”

巽风等尽数低头,白樘静看清辉,却并不回答。

从白樘房中退出后,季陶然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清辉道:“这件事,只怕并非你我能插手的了。”

季陶然道:“我知道,但是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忽然又想到一事,便压低声音道:“妹妹必然也听说了,也不知她这会儿怎么样……你要不要随我一块儿去看看?”

清辉原本欲摇头,忽地想到昨日在谢府那一幕,道:“好,我跟你去。”

当即两人便往谢府而来,谁知下车后,却给门口侍卫拦住,道:“白少丞,季行验,我们奉命,不许任何人进出谢府。”

季陶然道:“奉谁的命?”

侍卫道:“请恕罪,是皇上的旨意。”

白清辉看着紧闭的府门,问道:“既然如此,那里头的人也不许出来么?”

侍卫道:“不错。”

清辉道:“上面可有说因为什么?”

侍卫摇头道:“这倒是不知。”

两个人无法,对视一眼,慢慢走开几步,季陶然道:“圣上如此,必然是因为六爷的缘故。只是到底为了什么,竟像是变天一般。”

清辉道:“这原因你我皆不知,只怕谢主事知道。故而才将谢府看守住了。”

季陶然皱眉:“何以见得?”

清辉道:“昨儿她跟六爷分别的时候,神色不对,好像知道会出事。”

谢府之中。

晓晴像是无头苍蝇般,在门口上不停地走来撞去,又不时探头看一看书房内,却见云鬟坐在书桌之后,面色淡然,举手在翻一本书。

晓晴再忍不住,跑进去道:“主子,您怎么没事儿人一般,快想想法子呢?”

云鬟盯着那书册,并不抬头:“你忙什么。”

晓晴道:“还问我呢?如今皇太孙殿下人在牢里了,这是何等的大事?偏偏门口那些……居然都不许我们出去,这是什么道理?是要连咱们一块儿治罪么?”

云鬟点点头:“迟早晚会的。”

晓晴张大了嘴:“迟、早晚儿?”

云鬟道:“怎么,你怕么?”

晓晴“咕咚”咽了口唾沫:“我……只要跟主子在一块儿,我是不怕的。”

云鬟微笑道:“这样就好。”

晓晴却又迟疑问道:“主子,您没玩笑?是真的迟早晚儿要捉拿我们进大牢么?可是……是为什么,也是为了皇太孙的事?”

云鬟道:“差不多。”

晓晴跺跺脚:“罢了罢了,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罪名呢,只是因为杀了恒王父子?他们两个明明就是该杀的呀!这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

若是平时,云鬟便会喝止她,可是此刻,却只抬眸看了一眼,并未做声。

晓晴抱怨了半晌,云鬟才道:“好了,帮我更衣。”

晓晴问道:“是要做什么?”

云鬟道:“我要出门。”

晓晴惊道:“不能够,门口那些人凶神恶煞似的,说任何人不许出去呢。”

云鬟道:“不要啰嗦。”起身往外而行,晓晴才要跟上,目光无意中掠过她跟前那本书,却见书册天地倒置。

宫内。

御花园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相隔不远而行,身后许多内侍宫女静默垂首跟随。

在前的那个,正是皇帝赵世,身旁这位,却是睿亲王萧利天。

两人行了片刻,忽地听得清厉叫声。双双抬头看去,却见天际雁影掠过。

萧利天看了片刻,便吟道:“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这念得便是刘禹锡的《秋风引》,赵世道:“亲王果然是博闻强记,我大舜还有什么是你所不通晓的?”

萧利天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也是来到京城后才知晓这个道理。”

赵世笑道:“哦?愿闻其详。”

萧利天道:“譬如我向来自恃记忆最强,谁知偏偏遇到个谢主事,我竟是难以望其项背。”

赵世又是一笑。萧利天却又看着他道:“再如,我自忖深谋远虑,可亲眼见了才知道,陛下才是真正的君心似海,莫测高深。”

赵世笑了出声:“亲王这话怕是言重了。”

萧利天道:“不然,陛下为何竟把皇太孙赵黼给关入天牢了呢?我是再想不出,有比这个更加自毁长城的法子,想来陛下自然是有更大所图、才会如此?”

赵世道:“原来亲王是在讥讽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