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贵客入住

真正的爱便不愿意所托非人。

试炼的目的既已达到,出差的时间很短。杨决和邓秘书匆匆离开巴荷岛。杨决如同日月星辰,就算无法靠近,也给了卓星月万物生长的力量。

在方君的眼中,她的努力简直可怕。台风又来了一次,方君故意让只有一次见习经验的她主持大局,本来是希望她出丑,没想到她带头上阵,抢着做最困难的工作,主动最晚一个离开,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巨大压力之下,丝毫不见疲色。看她拼命如斯,手下的人也像被煽动了热情,一起毫无怨言地保卫酒店。

在卓星月在外为台风天善后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方君把她喊进办公室,递给她一张入住资料,说:“这是我们酒店成立以来接待的为数不多的贵客之一,由你专职负责他的一切所需。”

卓星月看着资料上那个长得不可思议的名字便一阵头昏脑涨。英文总共才26个字母,但这位客人的名字算上重复的字母,长得足足有34个字母。

“他是?”

“迪拜来的贵客。”方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卓星月吃惊地咽下一口口水,想到富得流油的迪拜里那幢超科幻的七星级帆船酒店,据说酒店里任何一处都闪烁着耀眼的金光,甚至一张便签,都镀上了黄金,连在酒店的海鲜餐厅用餐,都要用潜水艇接送。

“这……”卓星月瞬间觉得自家的酒店恐怕在这位贵客的眼中就是渣渣,不,不一定呢,人家的渣渣也是黄金粉末吧?

在去面见这位贵客的路上,卓星月演练了不下二十种打招呼方式,但是在见到真人时,她像缺氧一样,一种也想不起来。

因为他半裸着上身,背对着她,下身仅围着一条浴巾,黑色的自然卷发湿漉漉的,不停地滴着水。窗户敞开着,午后的光线照耀着他蜜糖色的皮肤,四肢颀长像一只精瘦的豹子。

卓星月想到资料上写着的年龄十四岁,一阵口干舌燥。十四岁而已,怎么可以长得这样勾魂夺魄?

好在他转过头,仍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只是眼神傲慢,多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郁。

他呈大字躺在一张金色的沙发上,闭着眼睛,用英语道:“来了还愣着干嘛,帮我吹干头发。”

卓星月躬身道歉:“对不起。因为台风天,正在进行电路抢修。岛上大范围停电,估计要等到傍晚才恢复电力供应。”

“解决。”薄唇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理她。

卓星月思忖着受灾情况还没报上来,不知酒店自有的发电机有没有坏。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只野性的豹子如离弦的箭一般迎面扑上来,她吓得摔倒在地上。

豹子跳上她的身体,踩着她的脸,跳到贵客的怀里。

“对不起。本酒店不允许危险动物入内。”卓星月勉力站起来,牙齿打架,口齿不灵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再鼓起勇气看一眼这只油亮毛顺的豹子,虽体型不大,也许是幼年,成年之后不知会有多危险。

她看过《动物世界》,一只豹子追捕和啃食一只鹿,血盆大口残忍无比。

年轻的贵客闻言,懒得睁眼看她,大手抚上这只豹子,像逗弄一只小猫一样随意地刮着它的脖子。豹子慵懒地打个呵欠露出尖利的牙齿,开什么玩笑,竟然连锁链都没有!

卓星月吓得冷汗涔涔,心想如果这只豹子忽然想吃肉了,她就算是拼上性命被咬掉一只手臂,也不能让这位贵客受伤。

在她下定决心之际,贵客懒洋洋地问道:“你们不是猫星酒店吗?带猫入住有问题?”

“这……”卓星月指着这只豹子,艰难地问道,“这是猫?”

这不是指豹为猫吧?

“它是一只孟加拉豹猫!”贵客不客气地笑了笑,奚落她没见识。

卓星月红着脸逃出去,刚到门口就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这种身上有豹纹的宠物猫,的确是自己孤陋寡闻。

她不忘去确定发电机的事情,酒店的备用发电机果然损坏了几台,她协调了下优先给贵客的别墅供上电。

望着那幢别墅每层楼的灯都亮起来,卓星月一想到还要回去报到便心里发憷。

可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了。

她刚进门,便踩到一堆渣滓。别墅里本来放着的一些装饰物被不客气地丢掉,垒成一堆小山。其中一幅画作是她特别喜欢的荷兰画家杨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仿作),现在少女的脸被剪刀戳破,支离破碎。这哪是普通的小孩,简直就是一颗大大的魔星!

“哦?回来啦?快帮我吹干头发。”魔星仍然躺在沙发上,开口催促道,丝毫没有刚才雷霆大怒拆了整幢楼的痕迹。

即便是客人无理取闹,可酒店从业人员首先要反思自己的服务是否周到。不管有多心疼,卓星月在心中不断重复这条准则,这才开口道:“若本酒店有不足之处,请及时告知我,不必破坏客房。”

“破坏?”魔星似乎听到极好笑的事情,睁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他看到她明明气盛却不得不在他面前规规矩矩低头候命的模样,可惜咬破唇的细节出卖了她。

“搞清楚,不是我在破坏你们的酒店,而是你们在侮辱我的眼睛。以为放一些仿品就提高了客房的格调吗?”魔星微扬着头,一副唯我独尊的派头,傲慢地强调,“我不喜欢虚假的东西,以后凡是我在的地方,不得放仿品。否则,我见一个,拆一个。这些损失,随便你们记在账上!”

说完,他命令道:“现在,把那些垃圾扫出去,然后回来给我吹头发。”

卓星月窝囊地领命而去,刚出门便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每人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艺术品,其中一人捧着一面血色红镜,刚好她扫出去的里面也有红镜的碎片,这本来是挂在二楼的走廊的,仿制的德国艺术家格哈德里希特拍卖为一百一十万美元的一幅作品,可是她从来没看懂它,此刻看到正品仍然不解,这不就是在镜子上涂上红漆吗?

当卓星月清理完垃圾回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报到,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魔星负手站在那面血色红镜前,背影说不出的寂寞。

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只不过有钱任性了点。卓星月心里添了几分柔软之意,正要开口,魔星转身说:“你动作太慢了,我的头发已经干了。现在,脱衣服跳舞吧,性感一点。”

卓星月当场呆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却见他坐下来,双手敞放着,不耐烦地盯着她,催促道:“还不跳?”

“对不起,本酒店不提供这种服务。”卓星月纵有滔天怒火,此时此刻也只能忍下来,咬牙切齿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