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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晚上夏珞岚给沈远行打了电话,沈远行早已经订好了机票,一个星期后就会去法国:“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有时候想想干脆就算了,但是爷爷不同意,说男儿志在四方,我觉得很愧对爷爷奶奶,他们对我只有两个希望,一个是早点娶妻生子给沈家延续香火,一个是好好学习光宗耀祖,第一个我无法做到,第二个为了实现却不得不离开他们。”
夏珞岚安慰他:“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你小叔叔不是还在吗?”
沈远行顿了顿:“我听小叔叔说,你和顾锌白又在一起了?”
夏珞岚沉默了片刻,笑着说:“是啊,你不必喊我小婶婶了,我们还是平辈,师兄。”
外面顾锌白在敲门。
“进来吧。”夏珞岚捂住电话喊。
顾锌白走进来:“还没讲完?”
夏珞岚做了个马上的手势,对沈远行说:“有空出来聚聚吧,我们给你送行。”
她挂了电话坐到顾锌白身边,他正随手按着遥控器:“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夏珞岚夺过遥控器,有心逗他:“他责怪我说我甩了他小叔叔,说他小叔叔伤心欲绝借酒消愁,他说要是我不离开你回沈藏青身边去我们朋友就没得做。”
顾锌白嗤一声:“你唬鬼呢,上午沈藏青根本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人家不见得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一厢情愿地背负什么心理包袱了,唉,说起沈藏青我倒是很奇怪,他既然不喜欢你,干嘛要娶你?”
电视正好调到一个演电视剧的台,是一个契约结婚的恶俗韩剧,夏珞岚指着电视,“呶,和这上面一样咯,他父母希望他早点结婚生子,但是他心里想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但是又要敷衍父母,他正好遇见了我,觉得我既不碍自己的眼又是他父母喜欢的那类,所以就这样了。”
顾锌白一脸的八卦:“你说他心里有一个不可能的人,难道说他喜欢的也是男人?同性恋这个东西还遗传吗?”
夏珞岚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胡说八道什么。”
顾锌白嘿嘿笑:“沈远行和余砚之间不对劲,是不是?陈苇和周嘉婚礼那天,我到处找你的时候撞见他们在聊天,他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余砚对沈远行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的人生由不得我肆意挥霍,我必须谨小慎微,去谋取那些身外之物,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活得如你这般随心所欲。
这样说,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沈远行的吧?夏珞岚恍然间想起很多年前,大一的系办公室里,沈远行带着晚饭来找余砚,余砚抬起头关切的那一句问“买糖了吗?我看到你的糖罐空了”,沈远行天生低血糖,这一点余砚始终记得,但不是心中有爱就敢说出来,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不是你爱着的那个人恰好也在爱着你,而是他敢于对你说,对世人说。
顾锌白的手臂缠上来:“最后余砚给了沈远行一块糖,我想了一下原来在大学时候他们的举动也就明白了,想想真好笑,大学的时候我为了沈远行吃醋,跟你发脾气,原来全是假想敌,人家根本对你没意思,唉,我对你的行情估计过高了,白添烦恼。”
沈远行离开的那天是周末,夏珞岚和顾锌白去送他,看到沈藏青的时候顾锌白不自觉地攥紧了夏珞岚的手,倒是沈藏青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夏珞岚把沈远行拉到一边:“他知道吗?”
沈远行淡淡一笑:“陈苇和周嘉婚礼那天我就跟他说了,他马上要和闻氏的大小姐结婚了,他终于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很不容易。很抱歉接到offer那么久才通知你们,本来我也在犹豫要不要走,现在既然爷爷没有事,那我就放心了。”
夏珞岚觉得心酸,勉强扯出个笑容:“别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不就去上个学吗,迟早还要回来的,记得钱学森爷爷的伟大精神,早日学成回来报效国家!”
沈远行揉揉她的脑袋:“说的跟我爷爷一模一样,放心,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肯定回来。”
检票的时候沈远行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人来人往,没有那个他想见的人,他略略站了一下,再起步的时候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手,一块被汗水浸透的水果糖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