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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用这句话来形容与远行的相识实在是再合适不过。那是大一那年的社团联第一次会议上,那天是妹妹的忌日。我坐在靠门的位置,心情沉重意识茫然地发着呆,周围的嘈杂都与我不相干,我想到的全是故乡刚刚租赁出去给人做仓库的祖屋和妹妹已似平地的坟墓。
有人推门进来,我习惯性地抬起头,遇见了这一生最浩大的一场冷风。那年江南的十一月反常地冷,人像是被扔进冷水里浸泡着,关节冷得发疼,但我知道那不仅仅是因为冷。
再没有比他更出色的男孩子了,我恍恍惚惚地想。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做工细致考究的长风衣,削瘦而优雅,我看看自己洗到发白的蓝牛仔外套便觉得自惭形秽无地可容,他在我的身边站下来,彬彬有礼问我:“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在我的身边坐下来,没有再说话,而是翻开了手里的一本书,是关于媒介研究的一本大部头,书的侧面写着主人的名字:播音主持一班,沈远行。
原来他就是沈远行,我早听说过他,别人说他出身文化世家,说他以面试第一的身份考进学校,没有半点仰仗祖先福荫,说他对人礼貌有加风度翩翩。这些词汇累叠起来,在我的心目中沈远行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少年老成的形象,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漂亮少年。
他就在我隔壁的班,但我却从未像别人那样怀着好奇心去见他一面,甚至在宿舍里的人提起他的时候心里翻腾起五味杂陈的情绪,我只知道里面有一味叫妒忌,其他的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在没有见面之前我就在潜意识里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危险和负累?厌恶着、躲避着,但最终还是相见了,命运给什么我们就只能接受什么,反正剧本是他写,你反抗也无效。
他就坐在我的身边静静地翻着书, 一直到社团联联长来到,他终于合上了手里的书,我敏锐地觉察到他是夹了一枚书签在里面,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粗暴地把书页折角,他的一言一行都显示着极好的家教,这一点让我自卑到尘土里去。
那次会议的内容无非是汇报各社团下学期的活动计划,先发言的是沈远行,他谈吐清晰落落大方,他制定的活动计划书逻辑清晰,连细枝末节都安排的稳妥有致。而我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小社团里一个无所谓的小喽啰,被学长们推到这个尴尬的会场里来,手里两页薄薄的纸被捏得皱皱巴巴浸透冷汗,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连我自己都未必认得清的字。
他就坐在我身边,所以之后理所应当的是我发言,我惊慌失措地站起来,磕磕巴巴错漏百出地发完言,之前沈远行的优秀衬的我越发蹩脚,那时候我在心里是有些怨他恨他的。
在此后的时间里,这种自卑感和嫉妒心时时刻刻折磨着我,有什么比嫉妒自己爱的人更可笑的事情吗?但我偏偏遇上了,且无法遏制——无法遏制嫉妒他,更无法遏制爱他。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我唯一比他优越的地方就在于——我的爱人比他的爱人要优秀。
听着像不像一个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