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许愿姐姐
一杯水泼到脸上。
赵珍珠一动不动,任水从头上流下来,迷住了眼睛。
“我他妈的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像许愿,装腔作势,故意模仿,乘虚而入,现在变成周青盟的女朋友。邱珊珊,你不要拦住我。我非灭了她!她之前还利用我们的好感,把她介绍进周青盟的公司。”
水吧里,邵曦晨到处找水杯,泼了一杯柠檬汁,又泼了一杯奶茶,见到服务生绕路走,就把他揪回来,把他端着的饮料和盘子一同砸向赵珍珠。邱珊珊像只老母鸡一样努力地护着赵珍珠,身上也挂了彩,尽管她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多喜欢。
原来,邵曦晨把她约出来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可赵珍珠隐隐为许愿高兴,即便许愿欺骗了两个最好的朋友,可她们依然在意她,在她消失的时刻,努力维护属于她的东西。
眼看着邵曦晨疯得要脱鞋砸她,邱珊珊赶紧推着赵珍珠出门,劝她以后见着邵曦晨绕路走。
赵珍珠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一向温和的邱珊珊却像避邪一样跳开,坦白地撇净两人的关系,“你别以为我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但我也不喜欢谁被谁欺负。你要是懂事,就离开周青盟。他不是真的喜欢你,我想,你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你或许和你姐姐有过结,但不要把周青盟当作比赛。”
连相信童话的邱珊珊都不相信她的真心,何谈周青盟。
他只是累了,想好好睡一觉,明知是谎言是梦境,也甘之如饴。
赵珍珠拨掉身上黏糊糊的黑珍珠丸子,抬头看街角的尽头,周青盟就手插在口袋站在不远的地方。她开始以为邵曦晨约的只是个平常的碰面,所以让周青盟半个小时后在街角等她,一起去看电影,却凑巧被他看到了这样不堪的一幕。
他如此近,却不会过来帮他,因为他知道邵曦晨和邱珊珊是在保护许愿,而自己的心却打开了一个缺口,让不是许愿的人钻进来。
他在做一件明知故犯的错事,不能走到阳光底下。
赵珍珠把身上大致整理干净,才朝他走过去。他熟悉地揽着她的肩膀,手指碰触的衣料仍然黏糊糊的。他便转弯带她走进了一家百货公司,大方地说:“选一件吧。”
导购小姐一眼算清周青盟的身价,推荐的衣服也是最贵的。
赵珍珠很没礼貌地不理她,扭头钻进一群大妈疯抢的流动促销篮,抢了一件宽松的米毛衣,打折后才九十九元,径直去付了帐。
周青盟也没有阻拦她,和所有的男朋友一样在洗手间门口提着包包等自己的女朋友,待她换好衣服走出来,淡淡评价一句:“你很了解你姐姐,演得很到位。”
最开始的许愿就是一百块三件廉价T恤的简单女孩,只是后来变得莫名其妙。
两个人正准备去电影院,周青盟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晓泉发高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珍珠比周青盟还紧张,连忙提出不用看电影,让他先回家。
“一起去吧。”他鬼使神差对她说出这句话,令她一愣,低头感动地笑起来。
回到周家,他们看到晓泉穿着白色的北极熊睡衣,缩在沙发上,两只小手用力地抱着沙发头,只要周爸或周妈一来拉他去医院,他就使劲乱蹬,哭闹不止,可怜兮兮的哭声使得没人舍得去动他。
“我不要去医院……最讨厌医院了……”他病得迷迷糊糊,不忘表达自己坚定的立场。
赵珍珠飞快地出门买了一个水蜜桃口味的棒棒糖,剥开来放在他的小鼻子下,他使劲嗅了嗅,勉强睁开眼睛看一眼,看到棒棒糖,一下子笑出两个小酒窝,再看清楚拿着棒棒糖的赵珍珠,连眼睛都笑得弯弯的像月牙儿,“许愿姐姐。”他跳起来抱住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揉揉鼻子,委屈地问,“为什么你好久都不来看晓泉了?每次我一问哥哥,他就凶得要命。”
周爸和周妈其实也有这个疑问。周青盟懒得理晓泉,但是却如实告诉了父母,他和许愿已经分开,她已经去美国,不会再回来。
现在,是又回来了吗?
周青盟低声解释:“她不是许愿,是许愿同母异父的妹妹,赵珍珠。”
面对爸妈的担心,他只当没看见。
晕乎乎的周晓泉才没闲功夫去分析大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只是抱紧赵珍珠,怕她再消失很久,“现在肉圆子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哦,他不仅没欺负我,还不准别人欺负我……”
“是呢是呢。”赵珍珠把他抱起来朝外走,以眼神示意周青盟赶紧去开车,载周晓泉去医院。
医生看病后说晓泉的病并不严重,周家的人总算放下心来,看他的脸色烧得像螃蟹一样,还以为很严重。
“谢谢你。”周妈妈把赵珍珠拉去一旁,回头看看守着周晓泉的周青盟,虽然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的事业突飞猛进,可是人也变得连当妈的都认不出,那些在他身上本来常见的温暖气息一滴滴冻成了冰,变成白雪皑皑的冰冷世界。
她语重心长地问:“你和我们家青盟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对不起,我觉得他喜欢的还是你姐姐。你是个好女孩,不应该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也许,你们不适合在一起。我不是故意使坏,实际上我也很喜欢许愿,一直以为她会是我们周家的媳妇。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分开,可我知道,你姐姐完不成的事,你更没法完成。”
“许愿姐姐!”周晓泉做了个噩梦,大汗淋漓惊醒,看到身边没有许愿,又在哭闹。
周妈妈匆匆地拍拍赵珍珠的手,希望她能考虑,然后陪她一起走进病房。
周晓泉一下子又赖进她怀里,抽着鼻子,说:“许愿姐姐!你不准走。你只要走,我就跑出医院。”
一口一个“许愿姐姐”,周青盟一分一分握紧拳头。他希望她是许愿,又不希望她彻底地替代许愿。
倒是赵珍珠看明白周青盟的心,主动开口解释:“对不起。晓泉,我不是许愿,我是许愿的妹妹,赵珍珠。”
怀里的周晓泉一僵,突然用力地咬了一口赵珍珠,胡蹬乱踹,差点挣脱了吊针的针头,“你是个骗子!骗子!”
“周晓泉!”周青盟凶巴巴地吼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扇了他一巴掌,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周晓泉无助地抱着妈妈,小声抽泣:“我讨厌哥哥,我最讨厌哥哥了。”
“我们先走。”周青盟收回手,走在前面,赵珍珠跟在后面,感觉他的怒火仍未平息。
走出医院,他拦住一辆出租车,临走时表扬她:“你很有心机,做得很好,对我的家人也调查得很清楚,连晓泉喜欢吃水蜜桃味的棒棒糖都知道,因为他长了许多蛀牙,我们一直不准他吃糖,他特别特别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