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穿白纱的新娘

为了有一个最完美的婚礼,李多乐把三个人送到香港去定制婚纱。这期间,三人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仿佛女孩子穿着婚纱站到镜子前,一定会哭泣。女裁缝对此司空见惯,不动声色地把婚纱修改得更加合身。

“珊珊,你真的是美呆了。”

肩头是白色的透明蕾丝,蝶翼一样柔美的肋骨若隐若现,贴身的裙形勾勒出她仙女般娇小的身材,缀着紫色小水晶的大圆形裙摆像花朵一样在地上盛开,邱珊珊亭亭玉立,宛在水中央。

伴娘服是裸肩的淡紫色长裙,邵曦晨穿着像明艳的波斯菊花田,而气质偏冷的赵珍珠穿着像一朵幽兰。

邱珊珊看了看价格,觉得为难。她不像李多乐是富裕人家的小孩,她家只算是小康,虽然李多乐对她十分大方,但她喜欢把奢侈品算成千上万个巧克力蛋糕,顿时觉得不值得。

她拿不定主意,拍下试穿的照片和标价牌,一起传给他,不多时便有回音,“为了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你必须买啊!你老公十件一百件都买得起啊!”

邱珊珊撅着小嘴,十分不乐意地刷卡签单。

邵曦晨看到她签的是她的名字,多嘴问:“珊珊,你的信用卡额度有这么高吗?”

“不是啊,这是多乐给我的附属卡,我刷的是他的额度。”

“他对你真好。”邵曦晨对着镜子摆了几个妩媚的表情,觉得自己绝对比邱珊珊漂亮十倍,而且从小就树立了坚定的理想,可是她有开公司的李多乐,自己只有开出租车的胡珀,勤劳的女人最讨厌走运的灰姑娘。

“好啦,胡珀不是对你很好吗?”邱珊珊和赵珍珠一左一右把邵曦晨挽住,不再让她胡思乱想。

在香港的酒店,也是李多乐事先订好的。他看到邱珊珊在网上四处比较哪家民宿更便宜,气得直接把她的电脑给关了,直接预定了海景套房。

邵曦晨喜欢宽敞的起居室,柔软的缎被,听着涛声入睡。她可以一整天待在房间里,穿着比基尼,端着一杯鸡尾酒,看窗外。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应该一时心软,我骨子里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住的房子很小,只能挖空心思利用空间,爸爸在客厅里咳嗽,任何一个角落都听得见。可是胡珀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房贷的压力很重,他每天醒来就去载客,回家就累得睡觉,我还总是买很贵的东西回来,寄一笔一笔的账单给他,他从无怨言……但我有些时候真的想无耻一点提出分手……”

邵曦晨醉得一塌糊涂,赵珍珠收走她的酒杯,为她盖上被子。

婚礼定在三月初三,恰好是珊珊的谐音。

关于婚礼的布置,李多乐一直守口如瓶。邱珊珊很担心男女的思想不同,万一到时候李多乐搞出个哥斯拉大战奥特曼就糟了。

事实证明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大堂到处都是绽开的百合,却没有花朵的清香,只有浓浓的奶油气息。邱珊珊踩上舞台的瞬间,突然紧张地摔个狗啃泥,大家都善意地笑了,互相挤眉弄眼。她趴在地上,不好意思起来,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可是,她灵敏的鼻子使劲嗅了嗅,好浓的巧克力香。

“见鬼,珊珊。矜持点!”三个伴娘急忙把她扶起来,阻止新娘在第一次出丑后还像老鼠一样舔地板。

邱珊珊的舌头就伸在外面,急于要舔一舔。主持人递给她一个麦克风,总算塞住她的嘴。

她的脸上忽然绽放着奇异的光彩,发现麦克风是巧克力做的!

她蹲下来,就像贵妇摸鳄鱼皮的皮包一样,轻轻地摸着地板。那股甜食特有的电流贯穿了全身。

眼泪溃堤,她哇哇大哭,找到李多乐像八爪章鱼一样抱死,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到他名贵的西服上。

她终于知道这个男人是有多爱自己,他找到了巧克力工匠,搭建出一个可以吃的婚礼现场。

婚礼的仪式持续了半个小时,但新娘没有说一句话,从头到尾都是哭完的。

敬酒时分,新娘和新郎一起落跑,只剩下伴娘伴郎团帮忙挡酒。

每个人都在热烈祝贺,周青盟被三姑六婆灌了许多。赵珍珠见他实在不胜酒力,便把他扶到后台休息。

他躺在椅子上,松开领结,解开衬衫的扣子,连胸膛的皮肤都是鲜红的。

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婚礼的气息。桌子上有散落的红包和新娘的捧花,镜子上贴着大红喜字,架子上挂着新娘该换的敬酒服和送客服。

周青盟穿得像个新郎,赵珍珠穿得像个新娘。

她蹲在他脚边,握着他的手,幻想,如果这是他们的婚礼该有多好。

她仿佛听见牧师神圣地问她:“赵珍珠小姐,你是否愿意嫁予周青盟先生为妻,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她的回答永远是:“我愿意。”

她吻了吻他的手,抬头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目光里夹杂着迷茫和痛苦。她擦干眼泪说对不起,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谁知道他却伸出手,说:“许愿,来我怀里。”

他可能喝多了,把她看成了许愿。

她不想推辞他的温柔,坐进他怀里,聆听他的心跳。如果这就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秒,她死而无憾。

“许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我现在的样子,究竟是让你后悔,还是让你鄙夷?你知道吗?我现在也成了一个黑心老板,公司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有一百个员工,可是我加班不肯给加班费,病假和事假都要扣工资……我以前不是这样想的,我想大家一起打造一个梦幻团队,只要有贡献就有股份,可现在我抠门极了,因为我想把钱省下来去生更多的钱,我想足够富裕,把你抢回来。

我一直幻想着,你穿着白纱,我穿着燕尾服,我和你结婚。你看你多美,美得我快哭了……

许愿,我爱你。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能不能让我再见你一面,哪怕一面,让我当面告别,让我问个清楚,让我切断想念。”

他放肆地哭得像个孩子。

赵珍珠丝毫没有察觉李多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在周青盟的身上翻来找去,从内里的口袋里找出一板紫色的药丸,挤出两颗塞进他的嘴里。

她疑惑:“你给他吃了什么?”

李多乐对这种情况仿佛已经司空见惯,处理起来训练有素,解释道:“抗抑郁药,他有严重的忧郁症。如果不吃的话,他会一直哭下去,或者一直和空气对话,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的?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