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江邑浔是顶着一对烟熏妆的熊猫眼走出夜总会的,黎鸣恩一直守护着她,借着自己要带她出去玩的理由,大家纷纷了然于胸地放了他们走,尤其是黎光辉,脸上的表情更是欣慰,仿佛自己的儿子终于开窍了一般。两人默默地行走在夜色的霓虹之中,风有点冷,他直接脱了自己的西装披在了她肩上,江邑浔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也无言,就这么安静得走了一截路。
该拍的画面也拍到了,出来的时候也听了声音,还算能够听得清,尽管没有谈到敏感的话题,但这足够当成一份佐证了。江邑浔停下脚步,没让黎鸣恩继续送:“你留步吧,我得去酒店,那边还有工作,你不用送了,今晚,谢谢你了。”
黎鸣恩跟着停下来,把她递过来的西装又重新披了上去,半晌,才言简意赅地说:“我送你。”
一路上江邑浔都在谴责自己,黎鸣恩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很艰难,黎光辉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此时此刻,最痛苦的,也只有他了,她不该把他搅和进来的,让他直面这些撕裂,太煎熬了。可是又不能心软,不能因为他,就原谅了黎光辉,这是关乎黑白是非的事,天理难容的。她把脑袋靠在了玻璃窗上,随着车子的前进,她一会儿滑下去,一会儿又嘭嘭地撞几下,黎鸣恩看不下去,扭头把她拉正,清了清嗓,说:“你不用管我,知道你还担心我,我就已经挺开心的了。”
“黎鸣恩。”她看着他。
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后座上有个袋子,里面有个礼物送给你,很早就买了,一直忘记给你。”
她努力提起精神,猫着腰把袋子拽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盆多肉植物,小小的,很饱满,很可爱。她满头问号地抬起头:“男人送女人礼物的话,一般不是花吗?”
“花容易谢,这个不会,好养,不会轻易死。”
“所以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他失笑:“我是看你忙,时间都不稳定的,这个也不需要你每天浇水。”
江邑浔伸手摸了摸肉肉的小瓣,收下了。
这时,黎鸣恩突然问:“你怎么知道今晚我爸在这?”
她收起多肉,脸上也浮出疑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递过去:“你不问我差点忘了,这个号码你认识吗?我是收到这个才过来的。”
黎鸣恩扫了一眼,默默记住了号码,沉下了脸:“我去查,你别管了,以后收到这些东西,多留点心。”
她乖乖点头,车子已经接近了酒店楼下,然而,此时此刻,凌晨三点,酒店外却围满了人,还时不时有人抬头看看楼上,表情凝重。两人急忙下车,这才看到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她挤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坠楼,听说是个女明星。”
她抬起头看向大楼,眉头紧紧蹙起,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江邑浔在那里,她回来了。”
她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罗恬正裹着厚厚的羊毛披巾,领着两个警察走到了她的面前:“江记者,警方要传讯你。”
邓世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挤着人群到了她身边:“邑浔,由雅跳楼了,就在我们采访后的十分钟里,酒店监控拍到我们两个出入她的房间,之后就没有别的人,你就实话实说,不会有事的。”
她点点头,心中震动。
黎鸣恩一直跟着到了警局,他等在大厅,为了万一,他还特意联系了总局里认识的一些领导,疏通了关系,不想让她吃苦头。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着,一分钟都仿佛过了很久,度日如年。这时门口冲进来一个人,黑色的长风衣还裹挟着湿气,四处打探着,脸上一片焦灼。
他站起来:“蒋总监。”
蒋易森回过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她回酒店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蒋易森没有心情去探究为什么这么晚他们会在一起,也没有心思和他周旋,急匆匆地问:“她人呢?”
“还在做笔录,我关照过了,应该不会有事。”
蒋易森看了他一眼,没有多理会,扭头走向窗口,对着值班的小警员说了什么,没过一会,所长走了出来,揉着疲倦的眉头,与他握了握手:“蒋总监,没想到江记者是您的女朋友。”
“现在什么情况了?”他问。
“江记者做完笔录,一般不会有事的,你先进来坐吧,可能还有一会儿。”说着,他扭头让人给他泡茶。蒋易森回头看向大厅里的黎鸣恩,开了口:“进来坐吧,外面冷。”
黎鸣恩抬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抱起自己的大衣走了进来。两个大男人齐齐并坐,心不在焉地看着茶,抬头看着墙上缓慢行走的时钟。
似乎过了很久,不过也可能只是一瞬,所长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安:“蒋总监,黎总,事情恐怕不好办了,有人举报说由雅在坠楼前和江记者发生了争执,所以由雅很有可能是被人推下楼的,江记者现在恐怕是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