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这种棘手的问题,我一时还想不到解决办法,何况期待见到钟越的希望落空,我的情绪一直都处于低谷。走出Mia的公寓,我只想到打他的电话求助,但自从飞机起飞前和他通过一通电话,此时他的手机已经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我回忆起他当时电话里的口气,似乎也觉得有些异常,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端才好。我匆匆走到路口打车,却由于地处偏僻,居然许久都没有看到一辆过往的车辆。这时小区里开出一辆私家车,司机好心地停在我的面前:“这里不好打车,你要去哪儿?我载你?”
“平湖公寓,离这里挺远的,三十五够吗?”我关心则乱,压根没想着讨价还价,直接报上可观的数字。
开车的小伙子年纪不大,闻言咧出一口白牙:“够够够,上车吧。”
车子驶出百米左右,我才发现司机居然是个新手,这么平稳畅通的一段路,他却开得磕磕碰碰。我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侧过身子:“小师傅,我有点儿急,不然我来开吧。”说着,我也不容他再三思考,打车车门绕过去,直接将他请下驾驶座。一百米之后的车程,几乎可以用狂飙来形容,身边的小伙子紧紧地抓着扶手,声音都打着颤:“小、小姐,你开得是不是太快啦?”
“我赶时间啊!”我又是一脚油门,他立即闭上嘴,改为两只手抱住扶手。
抵达公寓楼下,我终于松一口气,扭头看着小师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车子是我自己开的,我给你二十块钱吧,正好没零钱了。”我翻了翻钱包将钱递过去,他接过钱的手居然还是抖的!于是我更不好意思了,“抱歉啊,我其实驾照还没拿到,不过我车龄不短了,这不是开得挺好的嘛,谢谢你啦!”
我抱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朝电梯口走,想到这一段如果说给钟越听,免不了又会被臭骂一顿。然而等我开门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钟越并不在家。继续拨电话,也依然是无法接通状态。我收拾好行李,简单地洗了把脸,想着要不然先回趟家,这才想起我的小甜瓜。临走之前,我把它交给了钟越,可怎么也没有它的身影?
“小甜瓜?”我试着朝阳台走去,可是空空的狗窝里却没有它,旁边放的食盆里还有没有吃完的狗粮,水盆也是满的。
难道他去遛狗了?那也不至于不接电话!
我抱起大衣回了自己的家,我妈也不在家,这日子过的,两边的房子都是空的,我一个出差回来的人,没有人接机就算了,连个接风宴都没有!失落感再次袭上身来,我决定暂时不想这些繁杂的心思,甩掉拖鞋便倒在了床上。
再醒来已经是天亮,我回了一趟公司报到,得知和香水公司的合作宣传已经开始进行,Mia的大幅宣传照也正在制作中了。阿真凑过来问我西北好不好玩,我忍不住瞥她一眼:“你觉得好玩,当时我就该让你出差。”
她嘻嘻笑着走开,我想问问关于钟越的事,却也觉得不好开口,钟越已经离开MG,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临近下班的时候,钟越却亲自来了公司大楼,还是阿真打来内线电话告知了我,他正在和欧姐谈事情。
我在欧姐办公室外等候,钟越出来的时候我立即跳到他的面前:“Surprise!”
他抬起头,脸上的确是惊喜之色:“回来了?”
“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吗?昨晚你没回家?”我领着他朝茶水间走,顺手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他摇了摇头,神色居然渐渐黯淡下去,丝毫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激动。我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甚是不满地嘟起嘴巴嘀嘀咕咕着念,突然听到他在身后淡淡地来了一句:“乐遥,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提,一种不好的念头不由自主地萦绕脑海。我转过身,将咖啡杯送到他手里,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略带疲惫的双眼。
他没有接咖啡,反是抓住了我的手,潮湿的掌心里透露出他的不安情绪:“小甜瓜不见了,乐遥我……”还好,不是我乱猜的念头,可是还没有真正松口气,他的话再一次撞击我的耳膜:“什么?小甜瓜丢了?!”
“我还在找,你不要担心,小区的保安和保洁阿姨都有给照片,一定会找到的。”他的语气坚定,可我听着都觉得难以相信,他不过是安慰我罢了。一个礼拜嘛,我只是让他照顾一个礼拜,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他又不在工作,他又不是忙得分不开身,照顾一只小狗他都做不好!我想到小甜瓜湿漉漉的眼睛,还有它柔软温暖的皮毛,在每一个夜晚都要拼命朝着我怀里挤的执着,我一脚踢开它,它抖抖毛又重新贴上我的脚。
我所有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你怎么把它弄丢的?!”
钟越抬起头,眉宇间的疲态一览无余:“那天急着出门,没有留意它跟了出来……”
“你有什么急事让你这么赶!你还当自己是MG老总?!我只交给你一个礼拜,一个礼拜!”我压低着声线奋力嘶吼,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看过太多的流浪狗新闻,我实在害怕小甜瓜是被狗贩带走,更害怕它会受到欺负和伤害,下雨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找不到我了怎么办?它什么都没有,它只有我……
钟越试着上前抱住我,门口却有脚步声走近,我猛地吸了吸鼻子,伸出手狠狠地推开他,端起我的咖啡杯走出了茶水间。因此,我也没有注意到钟越在被我推开的那一秒,他的脸上有一丝痛楚闪过。
我在他的公寓找了一夜,他打我的电话,我不接,他打着手电来找我,我不理,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僵持着在小区里找到了天亮。后来我真的是累了,又困又饿,他还在我身后执着地紧随着,我停了下来,回头朝着他走去:“上楼吧,我想吃你做的白粥。”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隔壁家的房门敞开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弯腰拎着一袋垃圾,脚边一只小泰迪狗正撒欢地绕着圈。
我的身子顿时僵在原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轻轻地唤出它的名字:“小甜瓜?”
那只泰迪狗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循着声源朝我看来,大概有三秒钟,它终于反应过来,嗷嗷一声狼叫朝着我狂奔而来,我顿时呜呜地哭了出来。后来才得知,小甜瓜本来是跟在钟越的身后,但无奈被电梯挡在了门外,隔壁家的老太太开门去买菜,小甜瓜便一头扎进了她的家里。有了好吃的火腿肠,它也就瞬间忘记了原主人。
钟越煮好了粥给我送过来,小甜瓜还趴在我膝盖上求欢,他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骂:“狗崽子,你是白养它这么久,一根火腿肠就屁颠屁颠跟着别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