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绝地反击风云涌
正堂。
王爷坐在前排,后面跟着几处官员的坐席。庆元帝与皇后在上,太子在左,酒过三巡,都略已经有些醉意了。
堂中正有女子挥舞水袖翩翩起舞,随着鼓声一点一点迸出来的舞步婉转佳丽,婀娜多姿。苏年锦趁着众人寒暄的当空偷偷站在慕疏涵的身后,附耳与他说了一句,“妥了。”
慕疏涵一惊,眯眼侧身看了看她,“怎么做到的?”
苏年锦狡黠一笑,目光朝着为众官员斟酒的丫鬟身上一瞥,“她是我的人。”
“呵!真是个贼啊。”慕疏涵恍然大悟,“就这么不知不觉把符藏到那些官员身上了?”
“江湖神偷,我可是三百两银子雇来的。”
“那,一会就看你的好戏了。”慕疏涵摇头轻笑,杯盏中的琼酿一饮入喉。
灯火摇曳,有暗夜里的烟花飞入天际,发出一串荜拨的声响。炸开的一朵朵祥云直耀进众人的眸子里,穿云裂石,普天同庆。
“吾皇在上,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圣体康泰,国运昌盛,乃是我大燕之福,社稷之福,黎民之福。”户部侍郎孟靖起身恭贺,话音刚落就得到所有官员的拜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不必多礼,今日太子生辰,朕也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孩子办一场宴席。朕老了,以后太子还要多靠你们这些老臣,都免礼吧。”庆元帝看了看在自己身旁痴傻的皇后,笑容里不自觉多了一丝苦涩。
“太子年少有成,忧国忧民,也是我等之福。”孟靖再次躬身,随着欢庆的鼓乐继续说着,“瑶图缵庆,玉叶腾芳,如今太子妃也怀有龙家血脉,实乃大喜。臣以为,应在京中建所沐恩寺,让百姓日日参拜,亦可求子,以嘉奖太子妃为社稷做出的贡献。那寺庙可成为皇室的代表,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马屁精。”苏年锦白了孟靖一眼,缩在慕疏涵背后小声道。
“他说你就听着,阿谀奉承的话本王早就听习惯了。”慕疏涵眉眼一弯,慵懒的样子竟如漫山遍野的虞美人一般。
苏年锦一怔,瞥了瞥嘴,随即朝那丫鬟看了一眼,丫鬟示意,暗中出手,便见——正在说话的孟靖微一弯身,赫然从袖口中掉下一团东西来!
众人一愣,庆元帝也跟着往那看,此时孟靖已是浑身哆嗦,口中直喊:“不可能,不可能……”
待到众人看清楚,堂中早已乱作一团。掉下来的不是别的,正跟在怡睿王府搜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是黄符加太子的衣服!
“大胆孟靖!你……”
庆元帝眯眸,双手直颤,只是还未说完,便见旁侧大臣更换酒盏的当空,也掉下来一道黄符后面粘着太子衣服的布料!
“啊……”众人大惊。
一时间,所有人都瞻前顾后偷偷看自己的袖口,只是不看还好,一看脸色皆是一惊,立马由红变白,吓得双腿直颤。
哗啦啦……哗啦啦……
一道道黄符从各官员袖口掉出,那颜色此刻比鬼魅还扎眼,所有人都一个接一个地跪在地上,大呼:“皇上恕罪……”
“到底怎么回事!”庆元帝如今气得脸色发青,看着一干众人!
“这些布料,的确是我的衣服……”慕辰景站起身来走到众人中间,随便捡起一些布料看着,“是有人想陷害你们。”
“不错!”话音未歇,便见苏年锦站出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若太子也知道这是陷害,那么怡睿王家中藏有黄符之事,怎就不能是陷害?”
“你是谁?”慕辰景眯眸。
苏年锦浅浅一笑,缓缓自耳侧拉出一张面皮,当原本的面目露在众人面前时,众人一骇。只见面前女子肤若凝脂,指若削葱,媚眼如丝,气质高华,尤其一双黑眸,竟闪着曜石一般的光芒。
“妾身大不敬,还望皇上恕罪。”苏年锦曲身看了庆元帝一眼,而后浅笑道,“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黄符,铁证如山,皇上是不是也要把这些大臣全部抓起来?”
“倘若是他们自己做的,必是要抓的。”庆元帝目中多了一丝火焰,缓缓看向苏年锦。
有小厮穿堂在慕辰景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不待苏年锦回话,堂下的慕辰景忽而倾身,向她走去,“本王倒是很好奇,你这衣服是从哪里弄的?”
“看来王爷有点分不清重点啊。”苏年锦笑了笑,“如果这些大臣是被陷害的,那么怡睿王就是某些人用同样的手段陷害!”
“笑话!”慕辰景仰天大笑,步步紧逼,“那本王问你,这衣服可是太子妃给你的?”
苏年锦一怔,“是……”
“那本王再问,这黄符是随便从寺庙拿的?”
“是……”
“黄符上的字也是随便写的?”
……
苏年锦心里一沉,莫名有些慌。
“卦师说有人诅咒本王才害我多灾多难,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怡睿王府搜出来的黄符,用的是皇家天恩寺里的符,上面的‘太子速死’也是用的天家朱砂,这些旁人都有吗?”
大臣们一听,忽然松了口气,皇室里的事,再怎么复杂也不关他们的事吧。
“本王再问你,怡睿王跟太子妃要本王的衣服了?”
“没……”
“这些你捏造出来的证据,能与真正的证据比拟吗?”慕辰景双眸半眯,字字咄人,“不知你说的‘某些人用同样的手段’是怎么个意思?别人,也能轻而易举得到这些东西吗?别人,也能准确算出黄符在哪吗?别人,也主动请求太子妃索要本王的衣服吗?!”
苏年锦踉跄一步,一时间方寸大乱,支支吾吾。千算万算,怎忘了太子是算准了慕宛之有口说不清了……
“你这可是欺君大罪!”见她说不出话来,慕辰景抬手卷了卷袖口,冷笑一声,“本王知你救夫心切,不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诬告本王陷害怡睿王,未免也太不把这些王公大臣当回事了。”
“苏氏,向太子妃索要太子衣物可是当真?”座上庆元帝忽而开口,声音清冽。
“妾身……”苏年锦屈身一跪,“当真,只是想向皇上证明,若有人故意陷害,也是可以做到的。”
“那你如今把伪造的证据都做出来了,可是找到幕后真凶了?”庆元再问。
苏年锦低了低头,“没有……”
“那你如今唱这出戏,也未免太把皇家的喜宴当儿戏了。”庆元始终面无表情,冷冷道,“来人呐,把苏氏一并押进监狱,不日与怡睿王共审。”
苏年锦额上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弓身时浅杏色的褂子一抖。
有侍卫进入堂中,随着庆元的旨意把苏年锦拉出堂外,苏年锦缓站起身,正巧看见顾筠菱正立在旁侧的帘子后看着她。四目相对,苏年锦微微苦笑,到底,是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