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山皆没入一眸(第4/6页)

“呜呜呜……”

秦语容越说越激动,这一跪便是膝盖渗血发丝凌乱,整个人看起来誓要同夏芷宜同归于尽的样子,让人心有戚戚。

苏年锦在一旁看着,那眼泪不断的从秦语容眸中夺出,一滴一滴渗到泥土里,看得让人无端心疼。

扑通——

司徒明轩也忽地跪在地上,悲怆道:“王妃侮辱我没有关系,侮辱秦……主子,实在有些过分……”

慕宛之眉心褶皱越来越深,眼瞧着秦语容与司徒明轩不断的下跪,夏芷宜一时慌了手脚,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慕宛之走上前来一手夺过她手中的藤鞭,蹭的一挥,夏芷宜身上立时多出一条血痕。

“啊!”

夏芷宜咬牙,一手捂上伤口,有血从她指缝间汨汨流出。

啪!

又是一鞭子!

慕宛之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夏芷宜被鞭子抽的跪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嘴角上的血渍染的牙齿都变红了,看得让人心惊。

夏芷宜却忽而一笑,在血水的映衬下灿若莲花,“你打死我!若打不死我,我还是这府中王妃!待我爬起来,我一样能打死秦语容和司徒明轩这对奸夫淫妇!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哈哈哈哈!”

手间的力道越来越大,慕宛之扬手挥着长鞭,一声又一声都抽在夏芷宜身上。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有的地方被血水染的都不见最初的颜色,所有的下人一动都不敢动,夏芷宜的话犹如针刺一般,彻底激怒了慕宛之,鞭子越抽越深……

“够了!”一旁的慕嘉偐看不下去,一手接过藤鞭,阻止住慕宛之。

慕宛之还想再抽,苏年锦也忽地站出来。

“爷,上次推我下湖的,是吟儿。”

“啊?”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慕宛之缓缓放下藤条,转眸审了苏年锦一眼,清冷出口,“不可胡说。”

此时连秦语容与司徒明轩都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年锦。苏年锦浅唇微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夏芷宜,又道:“爷还记得上次吟儿推倒王妃的事情吗?吟儿是有那个力气的,又趁人不备,成功性更大。”

“妹妹,即便小儿有这个力气,也不见得是她吧?”秦语容冷笑两声,一手抚上小人儿的额头,“吟儿才几岁,推你干什么?”

“哈哈哈……”夏芷宜在泥土里也凄然大笑,“是吗?她推你了吗?吟儿也推我了!当日我被推下湖,就是吟儿干的!”

“我没有……我没有……”慕潇吟连连摇头,奶声奶气看着慕宛之,“父亲要相信我。”

四周的下人议论纷纷,不断的发出震惊声。

“可有证据?”慕疏涵上前问。

苏年锦眸光微转,看了看司徒与秦语容,心下一沉。本是夏芷宜要给秦语容点颜色看看,不料秦语容立马翻脸,仗着慕宛之疼宠就演了这么一出,司徒明轩必是爱她的,如今见她这副模样肯定会帮她,所以才有了方才的一幕,只是可怜了夏芷宜,并没有摸准慕宛之的心思。

“本王不许你侮辱小儿。”眼瞧着苏年锦没说话,慕宛之冷冷道。

苏年锦抬头看向慕宛之,四目相会,她竟看不懂他太多。

“王爷都不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吗?”苏年锦皱眉,“若真是吟儿干的,王爷又如何?”

慕宛之皱眉,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阴冷。

苏年锦心里一惊,他好像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是人都应该唏嘘如此一个四岁小儿能干出这种事来,而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苏年锦微微眯了眯眸。

慕宛之扔掉藤条,拾步向着秦语容而去,而后缓缓弯身抱起吟儿搂在怀里,再不看她一眼。苏年锦在其背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即是要走,决绝出口:“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慕宛之顿了步子,一阵冷风吹过,衬得背影愈发萧瑟。

一众下人都在看着苏年锦,连夏芷宜都没了声音,慕疏涵在旁边稍稍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说,然苏年锦心里却一阵哀凉。秦语容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一向淡漠的慕宛之当众责打王妃?重要到即便知道是吟儿推她落水他也无动于衷?重要到秦语容血口喷人他也不管不顾?真是笑话……

苏年锦上前走了一步,缓缓开口,“王爷为何抽打王妃?”

“嚼舌。”

“王爷听见了?”苏年锦冷冷一哂,“片面之词,何以为信?”

秦语容阴鸷的目光向她投来,苏年锦不以为意,继续看着慕宛之,“庚寅年,秦语容乃京城群芳阁名妓,与侍郎之子景墨交好,后侍郎被人所害遭流放,景墨不知所踪。秦语容被王爷娶回家中,吟儿早产,八个月就出世了,是吧爷?”

慕宛之轻轻攥了指尖,没有说话。

苏年锦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司徒明轩原名景墨,当日收押狱中被三爷所救,藏匿至今,后景墨父母病死双亡,风声过去,方才化名司徒来到府上。明地里是琴师,而背后,是与秦语容暗通曲款吧?!”

“放肆!”慕宛之忽而转身,目光灼灼。

苏年锦冷冽一笑,“敢问王妃有何错处?竟然被打的如此惨烈?”

“你以为——”慕宛之与她四目相对,眉心褶皱更甚,“你就可以胡来了吗?”

苏年锦挑了挑眉,倏而一笑,“王爷没有任何证据,偏听秦姐姐一两句就能将王妃打成这样,妾身,不及王爷。”

“苏年锦!”秦语容已经浑身打颤,刚想说话,却被苏年锦一道凌厉的目光截回去。

“吟儿推我,少不了你指使!”苏年锦敛了笑意,目光直逼她的眉心,“那么我们先从王妃落水之事说起吧,不是要证据吗?我来告诉你。允儿,拿证据!”

允儿方才退出去,如今再回来时,手中已然多了根木棍,棍尖上还带着一段布料。允儿将木棍一一呈给大家看,直到送到夏芷宜眼前,苏年锦才浅浅开口:“这木棍是我在桥边的树丛里找到的。王妃,瞧瞧这个布料,是不是你身上穿过的?”

“我记得,是王妃那日落水穿的衣服。”未等夏芷宜说话,有下人桂财站出来喊了一声,“那日是我把王妃救上来的,王妃的衣服都破了,我记得这颜色,深绿深绿的,平常大家不穿这颜色,好记。”

“你可看准了?”

桂财皱眉,上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郑重道:“没错,是它,奴才大不敬,那日捞王妃上来时,王妃背后的衣服破了,我还纳闷是不是在水里撕扯的。”

“是我的衣服。”夏芷宜也凄然一笑,仍躺在那里,无人敢扶。

“爷,你看看这木棍,很明显,王妃是被人用木棍从背后打下去的,木棍刺破了王妃的衣服,才有了这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