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是谁?
他犹如没有听见,分别在两个杯子里注了酒,一杯给她,“今天……是我生日。”
很淡的语气,淡得许自南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隐含的威力,给出的反应也淡得就像他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两秒过后,她才迟钝地有了知觉,终于意识到他刚刚说话的内容,端着杯子的手一抖,酒差点泼了出来。
她立即拿稳了,缓了一会儿劲,才道,“我知道。是”
他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表现出诧异,“你比我想象的知道得多。”
她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去了解我?”他轻轻抿了一口红酒,似乎是嫌味道不好,浅蹙眉,放下了。
为什么想要去了解他?她也说不清楚。好奇?还是尽一个晏夫人的本分?两者都有吧!不过,她却没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把自己灌醉吗?堕”
他也没有给她一个答案,只是以沉默替代。
她深谙跟他沟通的艰难,并非真的是因为代沟而导致理解面不在一个层次上,而是,他根本不愿意跟任何人沟通。
而她,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但也觉得这样大晚上的两个人不睡觉大眼瞪小眼很尴尬,嘿嘿一笑,“今天你生日,所以,我让你睡床,我睡沙发好了。”
先把他敢去睡觉再说吧!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见他并没有去房间睡觉的意思,她连低头刷手机都觉得他盯着她刷,颇不自在,于是忽发奇想,“我给你画副画吧?”
他眉目一展,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你坐着别动!”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坐着不动是他最擅长的事了,如果西游记里那集唐僧和妖怪比坐禅,把唐僧换成他,估计他也能赢。
她包里常随身带着几支炭笔和一本速写本,这是从开始学画就养成的习惯,随时可以坐下来画个速写。
并没有一本正经地按照速写的方法去画他,加了些漫画的元素,将他的五官特点表现得尤其突出。
而他真的很听话,居然一直坐着一动不动,很是配合。
这是一副极和谐的画面。
他坐在她对面,眸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凝视着她的方向,而低头作画的她,不时抬头看他一眼,暖暖的橘色的灯光笼着两人,静谧而安宁。
她画得很快,画完之后,就算是画蛇添足吧,在他身后添加了游乐场的背景,还在天空画了一轮圆月,她在角落里标上时间:辛卯年仲秋,南。
之后交给他看。
他一看之下,竟然呆住了。
“画的……不好?”她问。
他摇头,“画得比我本人好看。”
她叹息,他真是谦虚了,难道他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好看吗?她只是把他漫画化了,所以看起来年轻些。
她觉得,他应该长得像他妈妈,晏项文和晏家其他两个儿子都跟他的长相不是一个画风,就连跟他同母的晏暮白也遗传了晏项文的长相。
他将画放在茶几上压着,低声说,“这个,算是生日礼物吗?”
她很惊讶,他能主动提起今天是他生日就已经够让她震惊了,还提到生日礼物?他这辈子,收到过生日礼物吗?
他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收到生日礼物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总能将她撩拨得心里酸酸软软的疼,她迟疑着,“可是……并不是别人不愿意送,是你不愿意收吧?”
他竟然笑了,浅浅的一缕,有些苦涩,“你认为谁会给我送呢?”
“总……总有人的……”她在他面前说话,会犯结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比如,常田啊,还有徐姨……”
“你不是不喜欢徐姨吗?”他反问。
她抿了抿嘴,“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维护你,那个人,一定是徐姨了。”
她不知道他听了这话做何想,在她看来,这是事实,可他却沉默了,半晌,他才说出一句,“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
可徐姨不是你最亲的人吗?像妈妈一样呢!
但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在思索,家人和亲人,有什么不一样吗?她好像傻兮兮地对他说过:她是他的家人……
当然,那是犯傻时说的话,现在清醒了,她绝不会再在同样的坑里再傻一次。
“那……那晏暮白呢?他不是你亲弟弟吗?”她觉得奇怪,他跟晏暮山和晏暮秋不合很正常,异母嘛,可跟晏暮白也这样,那就令人费解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有些人和事,一旦有了隔阂,就很难再解开。”
隔阂?和亲兄弟有隔阂?会因为什么?感情!
她脑中恍然一亮,一定是!这明显是两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的戏码啊!他这么多年一把年纪了还不娶,晏暮白的老婆又从来不在晏家现身,这不是隔阂是什么?
“在想什么?”他目光锐利的,已经在她的表情里看见了她脑子里一定天马行空不知道又在瞎想什么。
她心里的挫败感又来了,每次有什么心理活动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猜测老老实实说了,然后一副提防的表情,“你让我说的啊……不许……生气……”
她算是被他喜怒无常的情绪给折腾够了……
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脸色一沉,硬邦邦的语气,“少看点小说!少刷点八卦!”
“……”不能这么歧视她的爱好,她也只是偶尔娱乐娱乐,大部分时间她的兴趣爱好都很格调高。
“你自己让我说的……”她还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把手中一口没喝的红酒放到茶几上。
她懒,不想从沙发上下来,伸长了手去搁,谁知没搁稳,杯子倒了,酒泼出来了,这原本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可是,茶几上放着她刚刚画的画呢,红酒很快染湿了画的一角。
她的随意顺手之作,她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却飞快地去抢救。
她见他这样,也是慌了,生怕又触了他的逆鳞,也探出上半身去扶杯子,谁知,重心没稳,整个人从沙发上掉下来。
已经将画抢出来的他见状,只好放下画去捞她。
然后,她就被他捞起来了,而且,捞在他怀里。
她拿不准他会不会发脾气,先下手为强,双手撑在他双肩,气势十足地说,“这幅画是我画的,版权在我这儿!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就算我毁了它也跟你没关系!何况我不是故意的!”
他静静地等她说完,也没说完,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干什么?”这么看着她什么意思?要发火就发一顿火好吗?这样反而让她心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