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你早上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晏项文在病床上艰难地抬起手,用手指着那姐弟俩,“你……你们……你们……”多余的话,却是再说不出一个字。
“老爹!我们是为你着想!”晏暮秋对病榻上晏项文没有表露出丝毫同情,反而全是讽刺,“你想想,你撒手西去了就百事不管了,我和晏暮山怎么说也是姓晏的,到时候晏暮青对我们不管不顾的,我们拖着孩子在外面流浪,丢的是晏家人的脸,你在地下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晏项文指着他们“你”了半天,终是一句话也没能憋出来,反而一口气接不上,气昏了过去刀。
晏暮白气极,指挥许自南叫医生来,自己一巴掌打在晏暮山脸上,把姐弟俩以及他们带来的一干人全哄出去,许自南则焦急地疯狂按着玲。
吵闹声惊动了护士,进来请他们保持安静,并且强调病房里人太多,晏暮山姐弟终于被驱逐出去,医生也及时赶来抢救恍。
一番忙乱,晏项文算是有惊无险,之后特护也到了,晏暮白便要许自南先回去,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
晏暮白送她到病房门口,此时,许自南才有机会问晏暮白,晏项文到底情况如何。
“他自己知道很久了,一直瞒着我们,他……意志力比较弱一些,有一心求死的心,医生已经给他建议过做肝移植手术,他也不跟我们说,他自己……是不想治了。”晏暮白的语气十分沉重。
“那……”许自南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晏项文曾经做过什么,他总是一条命,以晏暮白现在的情形看,他肯定不会像晏暮山他们那么混蛋,一定会尽力去治的,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晏暮青那里是怎样。
晏暮白轻道,“我们已经决定手术,等合适的肝源,同时,我问过医生,我们几兄弟可以提供活体肝,已经做了检查,等待结果,大哥……今早也做了检查。”
“……”许自南这才真正明白晏暮青纠结一晚是为什么。他那么恨晏项文,要他出钱给晏项文治病,对他来说可能还不算太难,而要他自己捐肝出来救一个虽为至亲,憎恨却比仇人更甚的人,他才是真的纠结。
可是,最终,在纠结一晚上之后,他一大早还是来医院了。
可见,晏暮青其人,真的没有传言中那么冷漠。
其实,无论他做怎样的决定,在她看来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若不愿意做检查,她觉得不过是遵从了他的心。对他而言,晏项文的确是间接害死他妈妈的凶手,现今算是应了晏项文自己那两个字——报应,所以,不救,谁也无权置喙;但是,他选择了捐,不知道是不是应了他那句话:男人天大地大心大?又或者是,毕竟父子天性。
只是,晏暮白说起晏暮青愿意接受检查时的表情,却露出些微的安慰来,大概,在晏暮白心里,是盼着这个家能和和睦睦。
晏暮白是怎样一个人,她并不了解,只是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淡,反观晏暮青,是冷。
他的淡,是到何种程度呢?他一点都怨恨晏项文吗?而晏项文到了此刻,守着他的儿子,也只有晏暮白了……
这些事,都不是她该问的,她默默点头,“我先走了。”
她开着车在街上转悠,心里许许多多的事,可是,有时候人真是很奇怪,越是心事沉重,心里越是空洞,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似灵魂也随之飘走了一样,就这么,一具空空的躯壳机械地凭直觉行事。
期间小麦打电话来,很是惊吓的语气,她安慰了他一番,表示自己开车,没关系,没有让小麦再来。
这个电话,也让她思考了一瞬去哪里,决定是,去晏暮青公司。
上一次去他公司,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了,彼时还闹了个笑话,莫名其妙吃了一通醋。短短几个月而已啊,竟然有种沧海桑田的落差感了。
公司楼下,她停好车,先给阿百打电话。
“阿百,是我,我在公司楼下了,方便的话来接下我。”她没把握公司前台是否认识她,她也不想向人解释或者证明自己的身份,她比任何时候都对晏暮青夫人这几个字敏/感。
阿百很快,当她步入公司大堂的时候,他正好从电梯里出来,顺利接了她上楼,一直把她送到晏暮青办公室门口。
“谢谢。”她面对着办公室的门,却是对阿百说,心里始终沉沉的,甚至自己都找不到这沉重的根源。
轻轻敲了敲门后,里面终于传来一声,“请进。”
推门进去,看见端坐在电脑后的他,除了脸上略显疲惫,并没有其它异状,而办公室的衣架上,挂着昨天内口袋有信纸的那件。
晏暮青抬头,看见她,颇为惊讶,“南儿?你怎么来了?”
“昨晚你一个晚上没睡,我担心你,来看看。”她直言,不想隔心隔肚皮地和他说话了,是怎样就怎样。
他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知道。”她已走近,看见他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拿起,给他蓄满杯,“我刚从医院过来。”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你知道了?”
“嗯。”她小心地端着热茶,看着杯里冉冉升起的水汽凝成的白烟,“是我不够称职,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无所知,也不能为你分忧。”
她将茶水放下,几滴水溅出来,滴在她手背上,烫,却没感觉到疼。
“烫着了?”晏暮青倒是察觉了,来握她的手。
她轻轻一缩,“到底是不称职,连杯水都倒不好。”说这话的时候,她和他之间是有距离的,至少,她有着强烈的感觉,仿佛中间有一道无形透明的墙,她将他排在墙之外。
他是人精,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画外音?微沉吟,“南儿,你早上说有话跟我说,是想说什么?”
她用了极短的瞬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如今晏项文重病,她的质疑,她在南歆那里受的刺激,都不应该在此时拿出来赌气。
说白了,她不甘心,不到最后一步,她不会甘心。
这是她的婚姻,眼前这个人,是她丈夫,是说过会陪伴她一生的人。现在的情况是,有人在觊觎她的丈夫,而她不想认输。既然不认输,她就要理智。
“晏暮青。”她轻轻地说,“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幼稚,很不可信?”
“怎么会这么说?”他脸上仍是淡淡倦色,有种强颜的感觉。
她微微一笑,“你很累了,以后再说吧,我只是觉得,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承担很多在你看来不能承担的事,换句话说,我想成为你名副其实的妻子,喜你所喜,忧你所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