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城南密林。
如玉抱着凤儿,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像个猫儿似地蹭啊蹭,喃喃地撒娇道:“再不许生我的气了,咱们好不容易又在一块儿了,你要是不理我我就要哭死了。”
凤儿才听了她一大堆的好话,这会儿已是气消了大半,只没好气地道:“哪儿是我不理你,分明是你重色轻友,被个油嘴滑舌的贱书生迷了心窍。”
如玉抬头还没开口,凤儿便脑袋一歪指着她道:“可是我这么说他你心疼了不是?你要是给他说好话就免了,纵是你把他夸到天上去我也不信。”
如玉嘴一撅不说话了。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凤儿眯着眼打量着如玉道:“多久了?”
“嗯?”如玉没明白。
凤儿直言道:“我问你跟他睡多久了。”
如玉腾地红了脸,下意识地高声道:“才没有呢!我才没跟他睡!”
凤儿哼道:“你骗谁啊,那贱书生好端端把你骗到他家,不就为了哄你**的吗,我头先听二牛说你巴巴地跑去跟他学什么集中念力,必是那书生撺掇你的。你如今可学成了,都这些日子了,只你这傻样儿必被他得手了,若说没有那事儿我才不信呢。”
如玉知再瞒不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凤儿说了这话,低着头压了羞臊怯怯地道:“不是……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他不是为了那个……”
凤儿道:“那是怎样?难不成他还想养着你给他做媳妇儿不成?”
他说了我是他媳妇儿的。如玉心里小声道,只这话她不敢跟凤儿说,她知道她若说了凤儿定是不信,其实只连她自己都不太敢信,却不是不信寂言,而是不信老天爷能这么抬举她,让她顺心如意。她知道他们一个人一个鬼做夫妻什么的只跟做梦一样。但是她就是不死心啊,她喜欢寂言,寂言也喜欢她,她想给他做媳妇儿。她想不管阎王老爷认不认那个户籍,只要寂言把她当媳妇儿就好了!
凤儿看如玉垂着头不言语,只怕她再要说下去如玉就要抹泪儿了,便只叹了一声没言语,坐了一会儿又似想起了什么,拉了如玉的手摸了摸,皱了下眉头,问道:“你跟他那个的时候,有什么感觉没?”
如玉没料凤儿竟忽然转问这个,涨红了脸用力摇头羞道:“没感觉没感觉,什么感觉也没有。”
凤儿倒不扭捏,只道:“我不是说那个的感觉,我是说你身上有什么感觉没有?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是做过之后身上有什么变化没有?”
如玉羞臊得只管摇头,蜷着身子坐了一会儿又想起些变化,也不敢看凤儿的眼睛,只小声道:“有倒是有点,就是觉得身上热热的……还有……就是感觉很容易就能集中念力了,有时候甚至根本就不用专心,寂言就能摸到我……就是这样,没别的了……”
凤儿听了琢磨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扬眉道:“你别不是采阳补阴了吧?”
“唉?”如玉一惊,忙道,“才没有呢!我才没采他!”才不是呢!她才不会害寂言!
凤儿撇嘴道:“那哪儿是你说不采就不采的,我看就悬,你摸摸我手,看有什么感觉?”
如玉迷茫地抓了她的手又摸又看,道:“什么感觉也没有啊,还是那样。”
凤儿道:“还是那样?没觉得比以前凉了?”
如玉道:“那倒是的,这有什么关系吗?”
凤儿道:“关系可大了,我告诉你,不是我手凉了,而是你的手热了。”
“啊?”如玉怔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她的手热了?倒是有可能……身上感觉热热的,手上大概也比从前热了……
凤儿道:“我原听前辈说过什么采阳补阴的,有些不讲究的女鬼为了修炼道行就用的这个法子,缠了阳间的男人跟她睡觉,染了阳气大抵就是你这样子。相反,被采了阳气的男人身子就越来越寒。可也是这个理,莫说真有那种事儿,纵是没有,活人若总和咱们待在一起,身上也难免染了寒气。听说有些男人身子弱又被缠得久了,受不住是要丢命的。”
如玉听得惊恐,拼命摇着脑袋道:“不是不是!我和寂言才不是这样,我没采什么阳,我喜欢他的,干什么要害他呢!”
凤儿道:“才不是说了吗,这不是你说不采便不采的,你只想想,你那个书生可有变化没?身子有没有比从前弱了?或是寒了什么的?”
如玉根本不想,脱口道:“寂言身子好得很呢!他是下地做过活儿的,比那些文弱书生好了千万倍!他才没寒没弱!肯定是弄错了!”
凤儿忧心地道:“我也希望是弄错了,我倒不在乎他死不死的,我只担心你!采阳补阴这可不是什么正经路数,只那些心术不正的恶鬼才做这种事,万一他真有个好歹,阎王老爷可是要治你罪的!”
*
子时过后,如玉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待到了门口忽然想起适才邵寂言挂棉帘子的事。她心里一哆嗦,心道这可是说明他觉得身上寒了吧,她虽感觉不到天气冷热,可这会儿还没入冬呢,大概也冷不到哪儿去的,寂言的家乡在北边儿,可比京城要冷,他怎么说这几日京城比他家还冷呢……
如玉愣在门口越想越害怕,时邵寂言已在屋内听见动静迎了出来,见她呆呆的站在门外,一边拉她进屋,一边道:“你可算回来了,我还当你听了凤儿的话再不理我了呢。”
如玉没应声,只低着头摸他的手,还是热热的,一点儿不觉寒凉……可是,她的手本来就是凉的,纵是有了点儿温度却也比活人差得远。
邵寂言见状只当凤儿和她说了什么,便探问道:“凤儿还气你吗?去了这么久你们姐儿俩都说什么了?”
如玉仍是不回答,只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寂言,你冷吗?”
“啊?”邵寂言被她问得一怔。
如玉着急,只管追问:“你这几天有没有觉得身上冷了?”
邵寂言没明白,只随口应道:“眼瞅着快入冬了,可不是要冷了吗,怎么了?”见如玉不答话,又玩笑着逗趣她,“我知了,你可是想做个贤妻给我做棉衣不是?”
如玉听了却是更急了,带了些颤音地道:“还不到冬天呢,你已经冷得想穿棉衣了吗?”
邵寂言终是觉出了如玉的反常,关切地道:“怎么了?凤儿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如玉嘴一咧,吧嗒吧嗒掉下泪来,可怜兮兮地道:“寂言,我好像……把你给采了……”
邵寂言被她说懵了,一边儿给她擦眼泪一边哄着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如玉把与凤儿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邵寂言听了也有些吃惊发怔,暗道自己这两日确是觉得身上寒凉,他只当是快入冬天气寒冷的缘故,难道……还真有什么采阳补阴之事?再细想如玉这几日的变化,倒更有几分真了似的。